这倒让我乐得清闲。我双手指挥着让船只找准位置抛锚，便顺手除掉了那几个像海葵的东西。

从船上下来的是一个中年老外，红中发黑的皮肤。他的皮肤皱纹一层一层又一层，一看就知道这是长期暴露在紫外线下造成的。

中年老外一下来就感谢了我的帮助。他递给我一些不多不少的小费，然后就去和我的老板查理斯交谈。听对话就知道他俩是老相识。

＂查理，你咋雇用一个驾崩人来干活？他们可毁了一切！＂

＂他不是驾崩人，是才娜人，便宜，我付给他的薪水只有百分之六十！＂

＂不是就好，你可知道我是最讨厌驾崩人的，他们毁了一切！他们的渔船就像发情的公狗，开到哪里都会搞砸一切！他们会把鱼获藏在发动机里，马桶盖下，甚至是裤裆里，就因为他们的配额永远会超标，狡猾的驾崩人！＂

＂哈，我说格兰，你就应该去举报他们，让监管部门取消了他们的捕鱼资格。＂

＂这驾崩人比狐狸还要狡猾，他们永远会有办法搪塞！真该死，那两颗原子弹怎么没让他们灭绝……＂

我在一旁听的津津有味，感情那个格兰老外把我当成狗皮膏药国的人。他们的对话粗暴直白，讨论我完全没有顾虑，可能他们觉得像我这样土里土气的乡巴佬，是听不太懂英语的。

可惜啊，在这里我还得吹嘘一下，我没有辜负国家的教育啊！他们的一字一句我听的明明白白。

在清理完捕蟹船的几个海葵后，我回到了布莱恩那里。布莱恩是这里少数几个我能聊的来的人，可也就只是聊的交情。

＂李，你最近还有听到声音吗？＂

＂是的，就像耳朵旁边放了台收音机。＂

＂真是糟糕，我怀疑你神经出了问题。＂

＂感谢关心，我神经应该没毛病。＂

＂李，说真的，你真要去看看，我和武德在这干了几十年了，也没听到你描述的声音。＂

＂是吗？我是来到这才听到的，我不知是出了什么问题。＂

＂真糟糕，李，你其实可以……＂，布莱恩低下声音和我咬着耳朵说，＂你放心的，你在这签了合同，这里可以报销你大部分看病费用的。＂

＂哦，原来是这样。＂，我看了看远处正和别人交谈甚欢的老板，说，＂老板很吝啬，我向他多要一瓶淡水，他都要我额外支付一美刀。指望他给我报销，我更相信我的钱包。它饿得很，是往外掏不出美刀的。＂

接着和布莱恩扯了几句嘴皮，我便继续干活了。

顺便交代一下我的事，自从我来到这码头工作，在夜里总能听到怪声。

我不论是关门窗，塞耳朵都没用。那声音好像是能穿透我的头骨，一直在我的大脑中回响。

有好几次，我起身去寻找声音的来源。才发觉，这声音根本辨不清方位，根本找不到。怎么描述呢，就像你戴了耳机，不论你怎么找，声音始终都不大不小地在耳边环绕。

还有就是这声音很奇特，我从来没有听见过。音色有些沙哑尖锐，声音声调有一定规律，很像是有人蒙上被子说话的声音。

我能听得到，但是听不清。并且，我没有听见任何一个我能理解的词汇，或者这本来就不是说话的声音。这几天我被他弄烦了。

我与他人诉说，他们都说未曾听到。真是奇了怪，难道我的耳朵真出了什么毛病？我想不通。

我干活到下午五点，一天的工作才算结束。码头有供应早中晚餐，但都不怎么样。

我晚餐吃的是黑面包配上鱼汤与煎鱼，鱼是来这里卸货的渔船送的。面包不知是老板从哪里找来的陈年老货，干巴巴的非常硬和渣，一点麦香都没有。

可我还是吃的一点不剩。我没有应邀布莱恩去外面下馆子，毕竟钱包不允许。我的财务状况很糟糕，满打满算只有3000美刀，这还是家里凑了点，银行贷了点，自己在大学时赚了点加起来的。我还有个妹妹在读书，家里父母已老，生活的重担从现在开始，算是由自己来承担。

回想起来很惭愧。父母可能认为我这个刚大学毕业的人已经算有了出息，能出国的人应该是有了大能耐。他们一辈子种田，就连县城也没出过几次，所以为我能出国感到无比骄傲与自豪。

可他们如果知道，他们的宝贝儿子读了十几年的书，到头来只是在码头上做一个清洁工，这又会是怎样的失望呢？应该是老泪纵横吧，当然了，我向家里一直都是报喜不报忧的，这种情况绝不会发生。

吃完晚餐，也没有别的娱乐，我便随便走走消化消化。

我走在码头后面的街道，这里很空旷，行人基本是没有，偶尔会开来一辆车。

我走了很久，时间到了晚上，才在一个有路灯的街口看到一家商铺。

在玻璃窗外，我看见货架上的瓶瓶罐罐。那些看上去像是药品，我便走了进去。

＂你好，我想要一瓶安眠药。＂

＂先生，不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