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谦暗笑,王猛在这里拉我反水呢。
抬首望去,西北方向秦军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他斜睨了王猛一眼讥讽道:“千古明君?如果真是千古明君的话,我怎么会在这儿?”
“这……‘马娘子’是您……”王猛诧异地问。
“是在下拙荆司马熙雯。”
“哦,这样啊……”王猛醒悟,苦笑道:“陛下一定不知是广陵公夫人。”
“只怕要是知道了,恐我再也见不到拙荆了吧。”陈谦嘴角一挑,揶揄道。
说罢,陈谦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腰肌,吩咐道:“赶路吧,前面不远就是卢氏县了,还能赶上吃点热乎饭。”
众人起身上马,簇拥着王猛沿着蓝关古道向东南奔去。
跑了约莫一个多时辰,来到了秦国境内最后一个县城——卢氏。
卢氏县四面环山,分别是崤山、熊耳山、伏牛山,洛水沿县东南而过。
过了洛水,再往前走虽然还是伏牛山脉,但已是大晋豫州境内了。
陈谦等人进了这座小县城里,县令一见是王猛到了,自然是百般殷勤,招待了好酒好饭,给王猛和陈安擦上了金疮药。
然后按照陈谦的指示,把县城四门紧闭。
几个人正吃饭间,县令进来躬身对王猛道:“禀府君大人,邓中丞等人率军在城外。”
说着,他看了一眼陈谦,支吾道:“他说……他说……”
王猛不紧不慢,夹了筷子鲤鱼肉,将鱼刺吐在桌面上,抬头道:“说什么啊。”
“他说要面见这位、这位公子”县令道。
陈谦咽下口中米饭,笑道:“走,我去会会他。”
然后对县令道:“贵县,找一顶轿子抬着王府君,他腿脚不便,和我一起上城头见他们。”
忽又想起什么来,接着又道:“贵县,给我们准备船只,待会儿我们要过洛水。”
“这……”县令为难地欲言又止,看向王猛。
“啪!”陈安一拍桌子怒道:“你看他干吗?这里他说的不算!”
“是是是,卑职这就去准备。”县令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仲祖,你去四下看看,给我找副弓箭来。”
不多时,毛安之找了弓箭和箭囊过来,陈谦接过和王猛一起出了县衙。
在门口上了一乘两人小轿子,直奔西城门而去。
到了西城门城头,陈谦手扒垛口向下看去,只见一个身穿文官服饰的俊脸年轻人站在大队秦军前面。
他高声喊道:“我乃大秦秘书郎赵整,奉皇帝陛下口谕,尔等放了王府君,自会令尔等安然无恙回去。”
陈谦回道:“如此甚好,把你们西门人马撤走,我们这就搭船离开。”
“你先让我们见见王府君!”赵整身后的张蚝高声喊道。
陈谦转身招了一下手,王猛从轿子里出来,一瘸一拐地走到陈谦旁边。
“王府君,您没事吧?陛下惦念着你呢。”赵整向城上大声喊道。
“无碍,请回禀陛下便是。”王猛答道。
陈谦把身上的弓取下,从箭壶里抽出一支箭,张弓搭箭高喊道:“半个时辰后,洛水边见面,若你们有所异动,王猛必当如此箭。”
话音未落,箭已射出,只听“嗖”的一声,划破了晴空,直奔张蚝而去。
吓得张蚝一闭眼,不自觉地一缩脖子,金盔顶上的红缨掉落地上。
上千秦军尽皆变色,异口同声发出惊呼。
这是离卢氏城墙一箭之地以外的距离,差不多有一百五十多步。
陈谦转身吩咐两个县衙差役道:“把王府君抬回去。”然后下城而去。
洛水在卢氏城东南约两箭地,河宽达两百丈,虽值正月,但水流湍急向南汇入丹水。
陈谦和王猛来到洛水边,陈安等人和县令及几个衙役已在船边等候。
邓羌等人率秦军也绕过城东远远在后面观望。
陈谦让众人上船后,想起了著名的“扪虱而谈”,名满天下。
他对王猛道:“景略兄,您在永和十年前去拜会桓温,与其长谈,为何未与他一道南归,却追随了氐人?”
王猛手捻短髯道:“广陵公,桓大将军确是威望素著之盖世英雄,在下也是慕名前往投靠,但经一席谈话令在下大失所望。”
“哦?为何?”陈谦饶有兴致地问道。
“桓大将军名震寰宇却无大志,他屯兵灞上,与长安近在咫尺,当时三秦豪杰、士子、百姓饱受战乱涂炭,无不翘首期盼,箪食壶浆,夹道欢迎,而他却止步不前。”王猛回忆着四年前的场景侃侃而谈。
陈谦调侃道:“景略兄竟然没有劝谏他进兵吗?”
“哈哈,在下该说的都说了,却屡屡被他身边的郗超所打断,致使桓大将军犹疑不决,错过这大好时机,”王猛转身看着滔滔洛水,接着道:“在下不才,也能瞧出些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