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他唤来。”
“广陵公,不急不急,”谢尚摆手制止,又指着身边年轻人道:“这是我的五堂弟,谢石。”
谢尚身边十六、七岁的年轻人站起身来向陈眕施礼,陈谦忙站起身来代父还礼。
陈谦知道,谢尚膝下无男嗣,只有三个女儿,还有一个妹妹谢真石,是前朝康献皇后,当今太后褚蒜子之母,但他的叔叔谢裒家人丁兴旺,瓜瓞绵绵。
谢奕、谢据、谢安、谢万、谢石、谢铁。
将来谢家成为东晋的擎天之柱,独撑大厦将倾,就是这一代人的功绩。
而谢石就是决定东晋存亡生死一役的“淝水之战”主将!
有诗云:若教王谢诸郎在,未抵柴桑陌上尘。
又有诗云: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只听谢尚又道:“愚弟在宫中做秘书郎(掌管图书典籍),有心投军历练,今日带来,让他跟随贤侄营中效力,不知可否?”
“仁祖,你客气了,我看令堂弟人品非凡,远胜过我这犬子,他实是应该去督率犬子才对嘛。”陈眕谦虚道。
陈谦暗中打量谢石,身高七尺半,虽然面容清秀文弱,但眼神中透露着精明坚毅,遂顿生好感。
“石奴兄,若屈尊在下营中,我们互相请教扶持,荣辱与共,求之不得啊。”陈谦兴奋道。
谢尚看了一眼谢石道:“还不谢过鹰扬将军。”
谢石忙再次起身一揖到底:“末将参见鹰扬将军!”
陈眕暗自思忖,谢尚是太后的舅父,谢氏一门圣眷正隆,今日如此低调,想不通啊。
要知道陈眕资格老,但论起实权,前有丞相王导、后有庾家兄弟,现在是司马昱把持朝政,他一直是靠边站的,从未进入过东晋权利顶层。
论身份,北方士族来江南,又比江南土著大族顾、陆、朱、张四大族矮了几分。
虽官居镇东将军,都督幽平二州军事,广陵公爵位,都是虚位,也就是领高额退休金,享受高级干部待遇,但在朝堂上是没有一点发言权的。
“仁祖啊,此次遭遇关中氐人埋伏,实是难测,纵使羊太傅在世,杜征南重生也无法左右局面,你不必太过自责,休息一段时日,再北伐中原,扬我国威。”
陈谦心道,父亲可真够给谢尚面子的,败的这么无知,还把西晋两个最大军事家,羊祜、杜预抬出来比喻。
谢尚压低声音道:“实不瞒广陵公老大人,在下过些时日将出任前将军,豫州刺史,都督江西淮南诸军事、镇守历阳,为寿春北伐大军做好后勤后援之事。”
陈谦看着谢尚得意洋洋的样子,心中无限感慨,皇亲国戚,不但不用努力,且能虽败犹荣啊,可怜两万大晋子弟兵,就这么如蝼蚁般消失在世上,无人问津。
这封建制度下的东晋也够腐朽了,当一个人刻苦学习都不能改变命运,辛勤劳作也不能致富,为国杀敌战死沙场都得不到抚恤,这个国家也就快了……
喝了一会儿茶,谢尚、谢石起身告辞,父子二人一起相送。
谢尚和陈眕二人边聊边走,相谈甚欢,陈谦和谢石跟在后面,只听谢石小声问:“听堂兄所言,温玉兄在两军阵前,只一招就斩了苻菁?”
“咳咳,巧合,哈哈,也是苻菁太轻敌。”
“哇,温玉兄威武啊,一招致胜,苻菁被人传说的可厉害了,他在长安生擒石赵大将张先,大败长安太守杜洪,名满关中。”
说话间,已经到了大门口,陈眕父子目送二人上轿离去,才回到府里。
到了中堂,苗薇已经吩咐下人们上饭菜,边唠叨:“他们来做什么,聊这么久,都耽误午饭时间了。”
“妇人之见,谢家已然崛起,朝廷新贵,来我家拜访那是屈尊了。”陈眕坐到饭桌正中,反驳道。
陈谦伸手就去拿猪肘,这是他的最爱,颤颤悠悠,入口即化,吞下肉皮,再咀嚼里面瘦肉,咸甜适中,油脂四溢,啊……
“啪!”苗薇打了陈谦伸出的手背道:“洗没洗手?”
“哦,”陈谦站起来,蹦蹦跳跳去前院水缸洗手去了。
“刚才出门时谢尚跟我说,不日就有圣旨下,谦儿会有封赏。”陈眕端起酒杯,呷了一口道。
“真的?什么封赏啊。”苗薇喜道。
“他没说,”夹了口姜丝青笋,陈眕又道:“我就奇怪了,谢尚除了每年过年来一次,期间从不来咱府上,今天怎么如此殷切。”
看着跑步回来的陈谦,陈眕问:“谢尚为何如此抬举你?还把他堂弟安排到你军中?”
“啊,是这样,我还没来得及禀报父亲呢。”
陈谦遂把颖水之畔解救谢尚的事,原原本本讲述出来,包括帮谢尚圆谎,推诿给蔡裔。
苗薇听的是胆战心惊,“儿子,你连个蚂蚁都不敢碾死,你怎么也杀人了,以后再遇到胡人,你也跟着谢尚跑。”
“行了行了,别再说了,他这是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