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兰舟弯腰拾起篮子里的天香锦,凑到鼻子旁闻了闻。
“小姐,这缎子可是不干净,奴婢这就去把它烧掉。”
一旁的山海见状,便伸手要将篮子拎起来,却被蒋兰舟拦下了。
“不必,她既然想让我穿上这缎子,那我就穿给她看。”
说着,蒋兰舟放下手中的布料,扭头吩咐道。
“山海,去找个高档的铺子,把这料子给裁了吧,要快。”
一旁的山海不解道:“小姐,您明知这缎子不干净,为何?”
玉门取了衣服回来,用胳膊肘顶了顶山海的腰:“哎呀,小姐自有打算。小姐快看奴婢选的这身,可还喜欢?”
蒋兰舟灿然一笑,对着山海认真道:“将计就计罢了。”
说罢,她接过玉门递来的衣裳,玉门山海识相地退了出去。
“哎哎,玉门,这衣裳到底怎么穿的?”门内传来蒋兰舟的哀嚎。
玉门俏皮地眨眨眼,凑近山海耳边:“看吧,我就说嘛,小姐不会穿这样复杂的衣裳,你偏把我拉出来。”
“你快去完成小姐的任务吧,我去伺候小姐更衣。”
山海点点头,拎着篮子向院外跑去。
将军府正厅内,蒋烨和赵瑾对着一大桌子菜,不知从何下筷子。
蒋云舒,大房的蒋贺,以及三房的蒋飞一家也尴尬地坐在一旁,任由空气凝滞。
“砰”的一声响,惊到了在座的其他人。“这丫头怎么还不来,别是哭哭啼啼的忘了时间,反而让长辈闹了笑话。”
原来是蒋烨等得实在是焦急,面对这一大家子人心中不免尴尬,这才摔了筷子。
却听厅门外传来女子的步摇声,原是蒋兰舟出现在正厅门口。
她上身穿一件鸦青珍珠缎立襟琵琶袄,下身是玄色银绣仙鹤纹褶裙,青丝绾成双螺髻,上面斜插着玉桂珐琅金步摇,随着女子的步子一晃一晃,摇曳生姿。
蒋烨见状先是一愣,随即抚掌大笑:“我们忍儿真是倾国倾城的大姑娘了啊!”
“阿爹,忍儿来晚了,向各位赔个不是。”蒋兰舟端起性子,收敛了身上的锋芒,端庄地向桌上众人行了个大礼。
“忍儿罚酒一杯。”说着,她端起酒杯,一口闷了下去。
“方才芸姨来找忍儿,请我去参加曼儿妹妹的及笄礼,这才来迟了些。”
蒋贺假意要拦酒,却没拦住,只好对着蒋烨一笑,道:“原是内子叨扰,才误了忍儿的时间,二弟啊,你这是误会忍儿了。”
蒋烨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胡须,随即又爽朗地笑了起来。
“哈哈,大哥,我倒是给忘了,原来是蒋曼儿那丫头的及笄礼快到了。”他端起酒杯,向蒋烨敬了一杯。
“待到了日子,我定将贺礼给那丫头送去。”
一旁的蒋兰舟听了,心中难免酸涩:
阿爹虽在战场上有勇有谋,骁勇善战,但对于这妇人与小人心思确是无比的直脑筋。
兴许上一世,他直到最后也不知道,他誓死效忠的昏君践踏着他的忠诚,他拼命保护的兄弟小辈却捅他最深。
这一场接风宴,在蒋兰舟的沉默中结束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蒋兰舟坐在书案前挥笔写下一封书信,而后招手唤玉门过来:“玉门,我尚有一事叫你去做。”
玉门弯下腰,柔声道:“小姐请讲,奴婢定为小姐办成。”
“你拿着这封信,送到百茗楼一位姓黄的小厮手中,就说有要事向宋公子禀报。”
蒋兰舟将刚写好墨迹还未干透的书信封好,塞入了玉门手中,嘱咐道:“里面的内容,绝不可教外人知晓。”
“这些银两你拿着,去永盛巷找几个小乞丐,散布一个消息。”
“就说当今神威大将军嫡女,蒋小将爷其实有不可告人的爱好,私下豢养了许多幼女享乐。”
“切记要隐藏好行踪,莫叫他人发现。”
玉门接过信称是,刚要转身离开,却又想起了什么回头道:“小姐,奴婢一定不会让小姐失望!”
随即她坚定地一转身,好像身上背负着什么重大的使命一般,视死如归地去了。
蒋兰舟不禁无奈地笑着摇头。
玉门这丫头,还是那么的娇憨可掬啊。
这边布置完了,那么她也该出去看看了。
这样想着,蒋兰舟给自己小斟了一杯茶,茶水入口的瞬间,芳香的气息直冲口腔,使她瞬间清醒。
这茶虽不及今日在百茗楼喝的那杯,却能提醒她,莫要忘了上辈子的仇恨。
因为这茶,正是上一世她死前喝的那杯毒茶的滋味。
她起身,拿起搁置在案上的玉锋剑挂在腰间 想了想,还是在鬓边又别了几只珠钗。
然后大步跨出院门,纵身一跃,跃上了墙头。再施展轻功,三步并作两步,飞快翻出了将军府,消失在夜幕中。
忘忧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