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落,映出半个橙红色的天空,即将进入黑夜。
赫连府内,温疏疏在案上用像水葱般的纤纤玉指写着信。
写字速度不急不躁,在细细琢磨下笔的每一个字。美目有些微红,不失美丽。
温疏疏穿着淡紫色的长衫,一袭长发又黑又亮,只带了一只淡紫色宝石镶嵌的银丝编的蔷薇花流苏簪子。
温婉美人将信折好,略有些不舍的转身看看椅子上睡着的赫连煜。他就倚在茶桌上,桌上的茶空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茶早已经凉透。
她知道赫连煜醒了一定会很生气,但她只要他平安。
“品茗,麻烦你将信交予师兄。师兄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即使伤未痊愈还要去涉险,疏疏只能出此下策。今夜疏疏就回湘渺门去闭门思过,告辞了。”温疏疏说完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把信给了品茗。
“温小姐,你不必太过自责,主人的腿还没好,本来就不擅武。今夜若去了,不知道又会受什么伤。不把那人扒皮抽筋,主人是不会罢休的。你也是没有办法啊,除了你,也没人能药倒主人。”品茗接过信后,将赫连煜搀扶起来,预备回房间。
温疏疏依依惜别。
晚膳过后。相思发觉自己可以动了,只是像被饿了十来天的人,浑身软绵绵,动起来很吃力。
宫女们在服侍相思吃些粥之后就会熄灯退出宫殿,现在相思身旁没有人在。
相思此时还在想着夜里来扎针的人,没有叫来宫女惊动任何人,而是安静的继续躺着。不出意外,那个人,他还会来。
盼望着那个人能来,当面一探究竟。
一切声音的清晰可听时,相思发现殿外每过一刻钟,侍卫巡逻时就会经过窗子,今天一个时辰过去了,半点动静也没有。
尽管身体虚弱,昏昏沉沉,相思努力不让自己睡着。
窗户响了,相思心里暗喜,可着地时的声音让她不禁怀疑来的人不是昨天的人。
脚步声也没有一轻一重,后来一切都如自己所料。今天来的那个人,他把手放在相思的脖子上,紧紧扼住。
比起当初麻绳,现在他的手掌还算温柔,可它们唯一相同的就是充满怨恨。近在咫尺,他身上的柏香味道,相思可以闻到。
熟悉的柏香味让相思情不自禁流下眼泪,她虽然不知道昨天的人是谁,但知道今天来的人是谁。
“阿延。”相思控制不住自己,睁开眼睛看着他。
晋延穿着一身夜行衣,蒙了面。
刚刚的手扼着她的脖子,却像扼着心。
“阿兰……”晋延放开了沾到她眼泪的手,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的往后退一步,又无处可退。
相思用手抵着床坐起来,晋延欢喜的又回步抱住她。
晋延抱着相思的手略微颤抖,正是这双手,差点葬送了他最爱的她。
在她的怀抱中,体会到了真切的温暖,一切思绪倒流到从前。
贪婪就这样把时间定格住,晋延害怕她会问自己为什么要来杀她。
而相思也没有开口,显而易见,无论推自己下楼梯的幕后黑手是不是晋延,他都是想让自己死的。
相思的脸颊就安安静静的靠在晋延肩膀上。
此时此刻,晋延像一朵云,把她用怀抱包围着,不知什么时候他会消散。这朵云是不属于她的。
急匆匆的脚步声逼近,君燮推开门,后面跟着许多侍卫。
屋里俩人听到了声响,心里明白了几分。
所幸晋延刚刚没有摘下面巾,相思快速转过身,在君燮开门那瞬间用晋延的手掐着自己的脖子。
一进门,君燮用凌厉的眼神死死盯着眼前的黑衣人,恨不能把他拽过来先打一顿,却只能挥手示意后面的不要上前。
相思靠着晋延,逼迫他往后走,他们身后就是窗,亦是他逃出去的机会。
怕他不肯走,相思用极小的声音对晋延说:“阿延,你快走。你若逃不出去,我就陪你死。”
晋延低声回答:“阿兰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我的命,可以给你,但我不要你的命。”
眼看黑衣人要从窗逃走,君燮不甘心的挥剑指向他:“你若有本事,和本王打一场,打赢了本王放你走,不要躲在女人后面。”
看准时机,晋延窜出窗,奈何这个宫殿已经被包围住,侍卫捏着剑向他围去。他空手打趴一个侍卫,夺过一把剑拼打。
君燮跑过去用双手扶着相思的双臂,变了刚刚凶狠的神色转而温柔:“身体可有什么不适的,你的脖子都红了,呼吸还顺畅吗。”
“没事。”相思摸摸被掐过的地方说完,眼角流下无声的泪水,嘴角却在笑。
看着眼前苍白的人,君燮心疼极了,已然认为是黑衣人的错,握紧剑从门口追出去对打。侍卫点亮宫里的灯后,跟着君燮出去。
相思倚到窗边看,晋延已经受了几处伤,手臂被划伤流着血,身手慢下来,还在死死抓着剑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