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兰和晋延是同一年进入慕府,晋家败落,而慕老爷被晋家帮助过,为报恩,便把晋延接入慕府。
慕老爷许诺一直供养晋延到金榜题名之时。
初见那个少年郎,他总是一个人闷着头看书,不爱说话,也不和人打交道。
慕老夫人想让汀兰识文断字,于是汀兰就跟着晋延一起上学堂。汀兰毕竟是丫鬟,只能站在晋延身旁听课。
天色渐晚,慕相思躲在沉云院墙角,探出脑袋看向不远处的小屋,那是晋延住过的地方,百感交集。屋子四周围绕许多石榴树,秋季催落了石榴花。
瓦片被踩动,晋延又翻墙进入慕府,娴熟落地。慕相思记不得这是第几次,其实她早就知道,还故意让下人放他进来。
用小锄头扒开铺满石榴花的泥土,一直往下挖,晋延把酒坛取出来,又把泥土铺回去。
他随意在水池旁席地而坐,月光静静的落在他身上,好似一层银色粉末,酒未入口,相思溢满喉。
“少爷,听说你们宁安城缺水,那你一定没有吃过莲藕,我烤藕给你尝尝吧。”
“那阿兰可要什么奖励。”
“我……”我想和少爷永远在一起,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最好还有少爷的父亲母亲,听少爷讲,便觉得他们和蔼可亲。想到自己没有得到过父母之爱,不禁伤心,想要体会父母的爱究竟是怎样的。
水池里面的荷花尽数开败,荷叶少绿,只剩下残花败叶。
那个少女以后再也不会下水择藕,而今他们一起埋下的果酒,只能他一人品尝。
“阿兰,私下叫我阿延,不准叫少爷。家人都叫我阿延,你可不能是例外。”虽然晋延生气说道,但眉目间满是温柔。
“家人吗?”
过去的一字一句犹如在耳。
他总是静坐在水池旁,一坐就是一个夜晚,慕相思担心他感冒,可又不敢上前。
那年慕相思重获新生,又何尝不想与晋延相认,只是三岁孩童无能为力,也探寻不到他的消息。
她努力掌权,努力博得才女名声,让无数人信服于她。她才知道金榜题名后晋延得知汀兰死讯后就郁郁寡欢,一蹶不振。
有一天他突然搬回宁安城,晋延在那做官数年,从此不再踏入长乐城。
后来他娶了诩国公的女儿,听说他们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很是幸福。慕相思想到这里鼻子忍不住酸酸的,又很无奈。
这两年才来到长乐城安家落户,任职刑部尚书。
岁月并未在他脸上留下痕迹,脸庞依旧俊郎,可他似乎不是以前的他,慕相思也看不出来他到底是哪里变了。
可他,就是变了。
“阿延,我不怨你。可是我想知道你最后放下我了吗。要是放下了,为何又偷偷到慕府,为何愁眉不展。要是没有放下,为何另娶他人,为何不再等等我。”
心底的难过上涌,慕相思眼角的泪不禁落下,无力缓缓坐在地板上,再枕在地上。
池边的人在她眼中渐渐模糊,慕相思闭上眼睛而眠,对于她来说看着晋延入眠是多么幸福,足以忘记地板的冰冷。
晋延,我愿意就这样看着你。
秋季多风,枯叶飘零。
本来寒风微微刺骨,身上突然多了些许温暖,慕相思缓缓睁开眼睛,慢慢看清楚面前的人。
“!”
她看到晋延就在她面前,晋延把外衫盖在她身上的手才刚刚收回。
“是在下失礼了,请姑娘以后不要再在屋外睡了,夜里凉,切莫生病。天虽冷,蛇蚁虫害也是有的。”晋延说完微微一笑,向慕相思伸出手。
看着晋延的手掌,还未触碰就感觉到温暖,可是慕相思迟疑不决。
一切都恍如隔世,忘了上次牵到他的手是什么时候,忘了自己是汀兰,仿佛过去了好久好久,不敢相信面前的人是晋延。
最后还是伸手拉着晋延停留在半空的手,忍着腿上的麻木慢慢从地上起来。
“我只是不小心的,下次不会了。”想到自己只是慕相思,自己不认识他,连忙补上一句:“你为何会在我慕府。”
“阿(兰)……”
晋延还是忍住没有叫出那个名字,当慕相思低头说话时,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而汀兰曾经也是这样。
“怀旧,我来慕府时,姑娘尚年幼,可能不知道。令尊曾帮助过在下,而前面的小屋,是在下温习的地方。”
假装打量沉云院,听完晋延说的以后,慕相思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那如果没事了,我想回房间,本不是从正门来,现下也不方便送公子从正门出,恐遭人非议,公子怀旧完即可自己悄悄离开。”
慕相思说完转身离开,不敢多看他一眼。
“多谢。”
在夜色的隐藏下,另一角屋顶上赫然站着两个人,他们都穿着夜行衣,赫连煜束发蒙面,品茗戴着黑布头巾蒙面。
品茗忍不住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