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在，没有人能伤害你。

月明星稀，万籁俱寂，月光洒上爬满墙头的藤蔓。少女的脆弱心事在怀抱中一点点坚硬、枝丫疯长。

除去重生前上一世的荒唐过往，孟倾总归是向迟衍坦白了某些事情。

就像她自己所说，他是她的骑士，也是她的国王。他在身边，就是所有安全感来源。

“你的意思是说，你的妹妹，是齐白自己在机场里没有照看好…然后才丢的？”迟衍紧攥了拳，眉宇间满是股冷淡的凌厉。

孟倾眼睛埋在他颈窝处蹭了蹭，“嗯。”

迟衍一时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你…养父养母那么强势的人，为什么会放过他？”

“因为齐白向所有人隐瞒了一切，只和我透露过，”孟倾顿了顿，“他做事荒唐，从来没有理由。他身上的任何一切，我都看不懂。”

“迟衍，我讨厌他…也讨厌那一切。”

迟衍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他曾见她家庭美满，仿佛生来就是小公主，令所有人艳羡。

实际上，他们不过是共同埋于黑暗中的同一类人。

这些残忍的真相就这么赤裸着摆在他面前，迟衍才知道，孟倾远不是外表那般无忧无虑。

公主也有她的畏惧和梦魇。

迟衍只觉心尖刺痛，遗憾和自责交织。他手掌抚上她的头发，温声道：“对不起。”

没能早点来到你的世界保护你。

“迟衍，天上的星星真是亮。”

“我喜欢能让我仰望着的东西，”孟倾头靠在迟衍肩上，仰着脸，湿漉漉的眼眸里沁满月光，“那样才能让我觉得生活充满希望。”

迟衍偏头，指腹摩挲在她的脸侧。

“我来当你的星星。”

孟倾浅勾起嘴角，“好啊。”

——从今往后，我来为你遮风避雨。

“要拉钩吗？”

“要。”

这一夜对于迟衍来说，过于太不可思议。他分明是得到了她的解释，心里却抹不去的酸涩感。

心弦拨撩不止，不知是谁的不眠夜。

—

寂静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昂贵的地板上，齐白喝得醉醺醺靠在窗边，失焦的眼里无法分辨情绪。

他怀里抱着一个相框，指尖反复摩挲着那照片表面。

年岁已及，照片虽然保存得很精致，小女孩的面容也随之模糊泛黄。

那是个穿着精致的女孩，她坐在鲜花簇拥的台阶上。白色的小裙子垂地，女孩眼睛很大，漂亮到贵气。

她笑着，嘴角漾得很高，面容纯净，像个小公主。

齐白喉咙酸涩，指腹不住地紧抵着那笑影，像是想留住什么。他越是用力、越是迫切，越是难过到无力。笑着笑着，眼里却失了色。

【时光会倒流吗？当然不会。

对不起。所以我的栀子，你还好吗？】

—

清晨，孟倾吃过早餐后便出了院子。

那堵高墙垂落的绿植下，迟衍依旧是双手插着兜，半含着笑等她上学。

孟倾满眼惊喜跑到他面前，迟衍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喏，这个给你。”孟倾拎一个鼓鼓的包装袋，双手递出去。

“这什么？”迟衍往包装里瞥一眼，挑了挑单侧的眉毛。

“你的校服，我给洗干净了，还给你。”

迟衍看她一眼，淡淡道：“你拎着吧，到学校再给我。”

孟倾顿了下，点头。

迟衍这副失望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她狐疑地要再去看他的脸，被迟衍一把按了脑袋，“别瞎瞅，去上课了傻子。”

傻子？大早上他骂谁是傻子？

孟倾惊恼地睖他一眼，“迟——”

语音顿在还未说出的字调里，因为迟衍手掌按在她后脑，唇在她额上轻啄了一下。

迟衍恢复了那副戏谑的表情，吹角微弯，拉着她的手肘，“迟什么？我叫什么？”

孟倾愣愣看他一眼，“你叫迟铁柱。”

“……”

小电驴开得一反常态得缓慢。啊，不，是最最最慢，堪称是与蜗牛拼速度。即使是要迟到了。

“迟衍，你快一点行不行？要迟到了。”

“不会，迟不了。”

孟倾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自信，催了几次没效果后只好沉默了。

她觉得，今天的迟衍实在是不对劲。如果说他昨天的情绪是在一个低谷，那今天的心情大概是在一个…峰值？

这对他迟衍来说正常吗？当然不正常。

生病了？也不能够。

看那生龙活虎的欠揍样。

那么大概率就是，因为她昨天的话，让迟衍受到了一点刺激。

孟倾扶额，所以迟衍的反应似乎有点超出她的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