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衍见着孟倾偏着头故意不看他，好一会都没动静。

“我错了。给你咬回来成不？”

“……”

“我再给你买个新的？”

“……”

这下完了，小朋友要哄不好了。迟衍自知惹孟倾生气了，只好变着法子想办法哄人。

“迟衍，”孟倾忽然朝他勾了勾手指，“你过来一点。”

“嗯？”孟倾声音不大，迟衍下意识就微微俯身要听她说什么。他俯过身去，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孟倾抬手用棉花糖遮住两人的脸，偏头在他侧脸上亲了一口。

还是很大一口。

还带着泡泡被戳破后、细小的“啵”的一声。

淡淡清甜气息很近，分不清是棉花糖的，还是她身上的。

迟衍望着那双澄澈的茶色眼瞳，好半天都没能有什么反应。

直到少女离开后，小脸上露出的那抹得意的神情才让他回神。迟衍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下，耳尖染上一丝奇妙而暧昧的温度。

“孟倾，你知道这些动作代表又意味什么吗？”

树荫下斑驳的树影洒在孟倾毛茸茸的发顶上，染上一层淡黄色的光晕。她嘴角平添几分弧度，安静而美好：“嗯，我知道。”

迟衍一双狭长的眼里沁出点不明的情绪。

他心里的焦躁和不安褪去几分。

嗯，她知道。

“我只对你。”

少年人的心事像一根细弦，任风拨撩一动就要断了般。迟衍觉得他心中有一片火在燎烧，他不想管。

偏偏想再恣肆一次，任那火将蓬勃生长的野草烧成荒原。

迟衍危险地眯了眯眼，两根手指捏着她的下颌就将脸掰回来向着自己。扫了眼那柔软而嫣红的唇瓣后，他猛得压了过去。

“唔——”

孟倾瞳孔紧缩，瞬间的大脑全然一片空白。少年的唇微凉，混着棉花糖甜丝丝的清甜气息，像一团、两团……好多棉花和云朵簇拥起来，飘乎乎不着地的感觉。

迟衍只是想惩罚一下小朋友的戏弄，在她轻轻唇上咬了一口。孟倾单薄的身体陡然一颤。

孟倾大着胆子偷亲他的次数有三次，每次的部位分别都不同。

下颌、耳垂，还有脸。

唯独这次……

她无力地把手搭在少年炙热的胸膛上。眼尾沁出一抹嫣红像那细嫩的鸢尾花瓣，一双浅色眼瞳也沾染上些水汽。

默默阖下的眼睫轻颤几分在下眼睑上留下一圈淡淡的阴影，那抹晦明不清的回应就藏在那里。

她任他吻着。

……

分开时，两人呼吸都是略微急促的，孟倾白白的耳根早已红的出血。

“迟衍……”孟倾无意识喊了一声，声音带着微颤，又软又无辜。

迟衍被她这一声喊的耳边炸起酥麻的感觉，骨头缝里就跟卡了支轻飘飘的羽毛似的。

“我在。”他嗓音低沉而微哑。

“倾倾。”

“嗯？”

“喜欢不良少年是要付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孟倾无辜眨了眨眼。

迟衍伸手拭去她下颌上的棉花糖丝，动作轻柔。

他没回答这个问题，“我……我不学无术，喝酒还打架。成绩个位数吊车尾，但凡是个人见着我都怕。”

“我一无是处，是个混子。他们都觉得我是垃圾……”迟衍蹙眉，还欲找差劲的形容词形容自己。

这些词，都是他亲口从别人口中听到的。

他眼里的阴影深沉几分，含着的情绪越发浓重。

“我……”

孟倾的指尖抵住他的唇。

“我不怕你。”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就要被风打散。

孟倾缠着纱布的的手与迟衍的手一同垂在椅子上，她伸手指勾了勾迟衍的小指。

这是她特有的一个安慰性的动作。

小时候她不开心时，院长妈妈就会温柔地勾勾她的手指哄她。

迟衍却被这个细微的动作勾得怔愣了一瞬。

“你不是。你从来没有自己说的那么差劲。”

“你向着光，总有一天，曙光和信仰会为你而来。”

“即使身处荒芜之地，我的阿衍一直都没有自甘沦陷。从来都没有放弃追随光的痕迹不是吗？”

“你很好，你最好了。他们眼里的你都不是真正的你。”

“我说认识的阿衍，是意气风发、恣肆潇洒的少年，他很优秀。是我最最喜欢的模样。”

“……”

迟衍没说话，望着孟倾额前被吹起的碎发出了神，他伸手将那几根乌丝别在她耳后。

他说话向来漫不经心且随意，唯有此时，像是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张了几次口都没能吐出字节。

许久，他才听见了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