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顾家”，顾知瑶自然说的是那和她亲哥同一张脸的顾知齐。

楚芊芊愣了愣神，顿时觉得自己方才那番劝解顾知瑶的话确实说得过于轻巧了。

一个女人离了夫君兴许能活得很好，但像他们这样的千金贵女，从出生起就注定了不能只为自己而活，婚姻之事大多更是身不由己。

拿她楚芊芊自己来说，身为楚庆公主，她从很小的时候，便做好了随时为楚庆、为巩固祖辈世世代打下的基业牺牲自己婚姻的准备。

纵使从已逝去的皇爷爷那一辈起，楚庆国势昌盛，不再需要像从前那样通过和亲的方式巩固与周边各国的关系，到了她这一辈，父皇只有她这么一个公主，更是凡事都宠着她惯着她。

但她很小便从那些史书文献和故事话本里知道，历朝历代公主的婚约向来不能随自己心愿，自己如今还能得几分自在也不过是因为时运的眷顾，父母兄长的爱护。

也因为父母兄长如此疼她爱她，她才愈发觉得，若是哪一日，父皇或兄长真的需要她这个公主巩固国交或笼络下臣，那么她也是心甘情愿去做这一枚棋子的。

想来瑶姐姐如今已为太子妃，肯定也类似她这般心思，所以便觉得自己的宠辱事小，只怕连累了家族亲人......

两人就这么各怀心思的沉默了良久。

半晌后，楚芊芊回神，见顾知瑶愈发愁眉苦脸，又拉着她的衣袖撒娇道：

“眼下小顾将军为楚庆戍边数年，屡战屡胜，那可是我楚庆的大功臣。我哥岂会因为你与他的这点小嫌隙就迁怒于小顾将军？我哥虽不是什么好人，但公私还是分得清的。好姐姐，快别想了，快与我说说，你与我哥昨晚可有......可有行周公之礼啊？”

顾知瑶被她拉着衣袖叫魂一般地摇晃晃得清醒了几分，她自然听明白了楚芊芊口中暧昧意味明显的“周公之礼”是什么意思，抬头扫了眼屋内的布置，这才发现自己竟躺在朝承阁内室楚慕承的床上。

她警觉地掀开被子查看了一番自己身上的衣服，见自己身上只是褪去了外裳，昨日的一身月白色里衣依旧完好无损地穿在身上，这才舒了口气。

见楚芊芊一脸八卦地看着自己，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

“你这丫头，昨日醉酒，我与你交心的那一番话，莫不是被你连同酒水一并吐了出去，竟全然不记得了。我既已不再像从前那般贪图他的情爱，亦知道早晚会被他扫地出门，自是不会再同他行什么周公之礼的。”

楚芊芊一脸坏笑：“瑶姐姐此话差矣。除了情爱，我哥这不是还有美色和肉体可图么？就我哥这样的样貌身形，就算去秦楼楚馆里当个面首，那也必是人人抢着要的头牌。你们既然已经是夫妻，就算要和离，也要睡完再走才不亏嘛。”

顾知瑶被她这番话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心想，这个朝代竟然还有楚芊芊这般开放直爽的女孩子，实在是特别。

“他若是去当了面首，只怕是要连饭都吃不上罢，顶着那张万年寒冰的冰块脸自荐枕席于人，该是会把找乐子的客人都吓跑了吧。”

顾知瑶脑补了一下楚芊芊口中楚慕承去秦楼楚馆当面首的场景，忍不住接着她的玩笑又补了一句。

两人因为这一番滑稽的假设笑得前俯后仰。

片刻后，楚芊芊擦了擦方才眼角笑出的眼泪，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和顾知瑶说道：

“我同瑶姐姐说认真的，姐姐好歹为太子妃三载，若是不图我哥些什么，岂不是太不划算了？姐姐与其在这里担心那些还未发生的事，还不如好好想想眼下该图我哥点什么。”

楚芊芊这话说得有几分私心，虽然她也觉得顾知瑶守了她哥这块捂不热的石头三年就这么离开确实委屈，但更是私心希望她真的图她哥些什么，这样也许两人才能有所羁绊，久而久之也许还能再生出些感情来。

“我眼下......倒还真对他有一所图。”顾知瑶思索了一番。

“什么？”楚芊芊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顾知瑶莞尔一笑：

“图他的财呀！”

楚芊芊朝顾知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只觉得顾知瑶在跟她开玩笑。

即便不做这太子妃，顾知瑶也是顾家的千金小姐，定南将军顾知齐唯一的妹妹，哪里是会缺钱的人。

说她如今只图财，倒不如说她是对这个太子夫君彻底死了心思，所以将“毫无留念”说得这么别出心裁。

两人说话间时间过得飞快，眼瞅着外面的日头快正午时分，楚芊芊怕楚慕承回来又絮叨她昨日拉着顾知瑶醉酒的事，急急忙忙便要走。

临走前，还不忘再三宽慰顾知瑶，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还说什么明日便派人给顾知瑶送些打发时间的美男画本过来，让她提前感受一下和离后的快乐。

顾知瑶几次被她大胆直接的话惊掉下巴，又几次被她逗得忍俊不禁。

她心想，如今在这个时空竟还能遇到楚芊芊这样与自己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