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玛斯人，真的是乌玛斯人……”

从鲍里斯出现到乌玛斯骑兵抵达，留给塔里恩消化的时间实在太短，以至于他现在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完全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数十年来，乌玛斯留给寒石的巨大伤痛，就好像乌云盖顶，从来没有消散过。

塔里恩至今还记得，在普尔申科第三次攻破寒石的时候，尚且年幼的他和父母一起经历了怎样的动乱，而国门大开的台尔曼，又饱经了怎样的蹂躏……不止是他，他们这一代人都在北国的阴影下成长起来，都有着对乌玛斯天然的畏惧。

那灰蓝的辫发、深棕的皮肤、狰狞的刺青、粗野的战吼，遥远的记忆赫然出现在地平线上，瞬间唤醒了塔里恩内心深处的恐惧。

跑吧……

一个念头闯入塔里恩的脑海，随后就再也无法遏制。

他压抑着源自骨髓的战栗，用这辈子也不曾有过的麻利，迅速冲到运粮车的面前，想要把马匹解下来骑走。

鲍里斯就站在板车旁边，却没有制止，反而歪着脑袋，一副乐见其成的模样。

倒是有个脑袋颇大的家伙，突然扯住了塔里恩的后腿：“塔里恩，为什么还不组织防御？那些真的是乌玛斯人吗？你小子要去哪儿？”

而看到突然冒出来的大头，塔里恩直接拔出腰间的军刀，神情紧张：“干什么！？营啸吗？要造反？”

锋利的刀口映出点点寒光，让大头不敢轻举妄动。

“你……”

“你什么你？对长官就是这种态度吗？渣滓！”

不给大头反应的机会，塔里恩说着就要挥刀斩人。对于这些流放来的罪犯，他从来没有半点信任，更不可能有半点好脸色，尤其是在准备逃跑的时候。

没想到对方会先下手为强，大头猝不及防，眼看就被削掉脑袋。

一声雷鸣般的呼啸，忽然震撼了大头的耳膜。

是鲍里斯给了塔里恩一枪，不过没有射人，只是射中了他手中的钢刀。足以反坦克的特制钨芯子弹，瞬间就把半厘米厚的刀片崩碎成屑，更把塔里恩的右手震得麻木，几乎失去知觉。

没有愕然太久，反应过来的塔里恩只是看了鲍里斯一眼，然后就立刻翻身上马，凭着一只麻木的右手，愣是把马给骑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逐渐远离营地，鲍里斯只是咂吧咂吧嘴，没有过多反应。

这次行动的目标是乌玛斯人，对于没有受到指定的目标，还是先不要下杀手为好。

扭头，和看过来的大头对视，鲍里斯直言道：“去找根铁链，把剩下的两辆车子绑起来。”

面对救了自己狗命的家伙，大头本能地就想按他说的做，可问题是：“哪有铁链啊，这荒郊野岭的。”

“绳子总有吧？快点带上你的人，去把车子绑起来。”

这时候，大头手底下的弟兄们终于姗姗来迟，拿着锈迹斑斑的各式武器，站在不远处给他助阵。

递给他们一个“别轻举妄动”的警告的眼神，大头揉了揉僵硬的脸孔，重新看向鲍里斯：“如果我们听你的，能活命吗？”

乌玛斯人的弯刀，已经近在咫尺。

而他们的防线，却还一片狼藉。

屠杀，已经可以预见。

希望，唯有寄托在眼前这个不动如山的男人身上。

“祝你好运。”

然而鲍里斯却不肯轻易承诺，只留下一个惜字如金的背影。

沉默了几秒，大头转身吼道：“蠢货们别楞着了，快给我去找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