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刘走心,出生在一个农村,家里世代算命为生。
都说算命的是窥探天机的行当短命。不是瞎子就是断胳膊断腿的。
我是家中的独子,听说在我之前,老妈怀了三胎都是畸形,没有一个养活。
叔叔40岁了也没有结婚,独自一人住在山顶上。十里八村的人都找他买棺材下葬。
到了我这一代,身体孱弱的我是个早产儿,出生的时候,家里都连续请了好几天的神,就为了帮助我驱除灾厄,能顺顺利利长大。
为了让我能顺利长大,爹金盆洗手再不碰算命的行当,去工地搬砖。
到了6岁,还不会穿衣吃饭,全靠娘喂养。
跟其他小伙伴玩,大家都叫我小神棍。我都傻兮兮的笑着,就算挨打了也笑嘻嘻的。
村里人都劝说妈妈带我去看病,看着像个傻子。
傻子是什么?我不明白,但是我就是不哭,哭不出来,天生一副笑脸。
还在村头玩泥巴的我,弄得满身脏兮兮的。
村头的牛叔提起我就往我家跑去。
我一口就咬上了那粗壮的手臂。
牛叔吃痛,一巴掌拍在我的屁股上,感觉红辣辣的,我对着他傻笑,趁他不注意一口又咬上去,这下他能松手了。
牛叔甩了甩被咬的手,牙痕印子就像某个耻辱的图腾。牛叔整张脸都被气得红红的,“狗崽子,还玩,跟我回去,你爹摔死了!”
我得意得看着牛叔,嘴角露出胜利的笑,竖起中指示威,谁死了关我啥事。
死就死呗,哪个还不死啊,看看这小蚂蚁,一脚十来个。耽误我玩泥巴的都是坏人。
继续蹲着玩泥巴才是正事。
牛叔一脚踹过来,我连滚了好几圈,但是依然不在意,只喜欢看蚂蚁爬高高。
牛叔一把抓住我,看着我眼中的笑意,真的是恨铁不成钢:“莫不是傻的!你娘正在满村头找你。快滚回去。”
我终于收回了目光,这短暂的几年里,只有娘的话才是王者。我屁颠屁颠地老实的笑着,点着头,踉跄地跟着牛叔回了家。
家里挤满了人,往日不见的大人都坐在院子里,七嘴八舌的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看热闹,分享趣事的,也有人摇头惋惜的。
屋头,娘跪坐在地上抱着一件衣服恸哭着。屋头都是一些女人,七嘴八舌的劝。
我懵懂地走过去,对着娘笑,不哭,娘看见我笑她就该开心了。
可是往日的笑脸,一点也不起作用,反而是抱着我哭起来。
我摸摸娘的头,不哭不哭,哭起来真丑。
屋头的人都指指点点地看着我,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惋惜,有些人还逗着我。
我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加倍的笑着,想让娘知道,想让娘也笑起来。
牛婶子看着牛叔遭的罪,真的是怒气攻心,冲着我逛骂起来,还想要扇我的脸。
我呲着牙,朝着她吼道:“啊!啊!伊娃呀。”跟着她骂道,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咿呀声,大概没有人能听懂。
我有一些得意。
四周的人都来拉架,连着娘也紧紧地护着我。
“牛婶子,别闹了。这走心他就是个傻子,别跟他一般见识。”
“你看,好人有好报!”
牛婶子气不过指着牛叔骂骂咧咧:“你个胎神,叫你多管闲事。活该你受罪。”
牛叔委屈的站着一言不发,他知道这是婆娘心疼自己。
牛婶子牵着牛叔的耳朵就朝着外走:“走!寡妇门前是非多。谁家的娃谁心疼去,管不了,只有天收。”
其他人气氛一下子都变了,都笑话起牛叔,是个耙耳朵。
牛叔高个子,糙汉子,脸有点红红的,但也不敢驳了老婆的面子,他憨厚一笑:“去去!上热炕去。”
牛婶子被他这么一说也笑起来,“走!就你会逗人。”
村长来了,村书记也来了,带着负责人来了,把一群看戏的都劝走了。
关起门来,讨论着父亲的丧葬费和补偿款。
反正我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拿着城里那位穿着西装的叔叔给的巧克力,坐在门槛吃起来。
四周的人都还是没有散开来,远远地张望着。
我摆弄着地上的蚂蚁,朝着那些人吐着口水,嚼着有点像土,但是却味道香甜的巧克力。
好吃,悄悄留下一半,藏在自己的衣服兜兜里,留给娘。
死了就是再也看不见了呗。反正自己对爹的印象很模糊,每次都是过年才回来一次,每次回来都是板着脸,对自己呼来唤去,对娘也不好。因为咬了好几次爹,每次爹回来都不亲近。
见不到,反而更好。记忆里就只有娘忙碌地身影。村里的人都不好,每个人都想欺负娘,自己不厉害怎么保护娘。
这几只蚂蚁真的很蠢,明明前面就有巧克力,还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