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啊，快点来吧……”

郝良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熄灭了灯火。

只有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痛饮敌人的鲜血，才能让他获得最大的快感。

他很期待。

……

万和并不知道，他又被人惦记上了。

他穿着里衣，提着短斧，小心翼翼出了房门。

万家依然漆黑一片。

“是一直没回来吗？还是已经睡了？”

万和在万老头的屋门前静静立了片刻。

他没听到有人进过院子。

但万家几人的脚步之轻明显不能以常理度之。

五感强化了几倍的现在，他也没什么信心发现。

“算了，不重要。”

就算在屋里，此时不出来阻止他就已经够了。

大门虚掩着，没有上门闸。

“应该是还没回来……”

万和心中嘀咕:“也不知道这么晚还在外面做什么。”

看来不光是万家的人不熟悉他，他也不熟悉万家人。

街上很黑，也很静。

听说内城不但有打更人还有巡夜的官兵，但外城就没有这个待遇了。

这个时辰还在街上走动的，必然都跟万和一样身怀利器，杀意潜藏。

“能感觉到，就在那个位置，没有移动。”

“要是能直接咒杀就好了，灵力啊灵力……”

灵力不足，下咒也就是让一个普通人肚子疼几天的程度。

顺着冥冥中的指引，万和的目光越过黑夜，看向远方。

郝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他面前受伤。

对出身于南荒的万大长老来说，只要一滴血，就能确定仇人位置。

否则，他可能还能多活几天。

毕竟那样万和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躲回黑虎帮。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万和感慨一声。

在他的家乡，这句话后面还有一句。

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不过，我这已经过了一夜了，应该不算小人了吧？”

那就好。

得到复仇血妆的加成，万和对郝良的感应愈发清晰，他几乎完全是凭着本能穿街越巷。

“原来是槐树胡同吗？记得齐二的家就在这里。”

“离这么近，果然还有再来的打算啊！”

万和站在阴影里，看向前面的老槐树。

沸腾的血液在鼓动，皮肤像针扎一样疼。

这是在催促他去复仇。

“有人……”

万和收回了踏出的脚步:“而且是很多人。”

一队黑衣人从胡同口鱼贯走了出来。

他们的速度并不快，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队首的男人戴着兜帽，手中捧着一个香炉。

整个队伍沉默着行进，连一声咳嗽都没有发出。

“这些人……”万和拧紧了眉头:“有些像世俗道门的手段。”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某处应该有一个法坛,这些人会在那儿停下。

外城什么时候开始有人烧香了？

横断城果然，没有他白天看到的那么平静。

突然，那个男人抬头朝万和看了过来。

明明万和已经融入阴影之中，难以发现。

兜帽下的双眼白茫茫一片，目光如电！

万和毫不退缩，两人目光交锋片刻，那个男人低下头，带着队伍走远了。

“此地不宜久留。”万和摇摇头，快步进了槐树胡同。

他不担心以后被人认出来。

有血妆的遮掩，不是极为熟悉的人，根本想不到是他。

也没人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会半夜在街上游荡。

……

槐树胡同就跟它的名字一样，几乎每家门前都有一棵。

住在这儿的，算是外城的中产阶层，道路清洁了很多。

万和脚步缓慢，走过一家家的门前。

脸上狰狞的血妆，露在外面通红的肌肤，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头夜里逡巡的恶鬼。

“就是这家了。”

万和突然停住脚步，咧嘴一笑。

白牙森森。

大门坑坑洼洼，纵然有门楼的保护，经过多年的风雨腐蚀，也不成样子了。

“邦邦邦……”

万和执起门环，轻轻叩门。

他用的力气不大，但也打破了深夜的宁静。

普通人不会应门，但黑虎帮又是例外。

万和很难想象，嚣张跋扈的他们，也会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邦邦邦……”

……

“谁啊？”

齐二心不甘情不愿，骂骂咧咧地爬了起来。

他果然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