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白声音颤抖着：“哪怕我是个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时刻陷入痛苦，时刻想死的我你也接受吗？”

乔婉歌收起刚才那副沉重的模样，装作若无其事地说：“你不要以为你的老婆是个学渣就什么都不懂，虽然我不是大夫，但抑郁症我也了解过一些。抑郁症不就是去甲肾上腺素、5-羟色胺、多巴胺等神经递质的代分泌、吸收出现异常吗？

煜白，这只是一种病而已，你自己就是大夫，难道不知道抑郁症不是绝症吗？

在我心里，沈煜白勇敢且强大。对你来说控制情绪有什么难的，你不是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吗？”

沈煜白苦笑地摇了摇头：“婉婉，或许你还不了解我，其实我根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强大……否则我又为什么要将沈氏集团这个担子丢给月月？”

乔婉歌蹙眉，她似有所思，良久才说：“好，就算我承认我从来都不够了解你，你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强大。可你又怎么知道我所爱之人只有那个温柔且强大的沈煜白？

你就这么确定我不会爱上那个身患敏感偏执的沈煜白？我爱什么样的你由我决定，你不能主观的替我下论断不是吗？”

听到这话，沈煜白无话可说，比起乔婉歌来，他感到无比惭愧。

天知道他是如何小心翼翼地保守着这个秘密，这个秘密像恶性肿瘤一样越长越大，他每天惴惴不安地等着肿瘤破裂，等着乔婉歌给他亲手下达死亡判决书。

却原来当她看见自己的伤口时所做的事不是在他伤口上撒盐，而是关切地问自己疼不疼。

他没能给婉婉全部的信任，他不是个好丈夫……

乔婉歌看沈煜白不说话，她有点摸不清沈煜白是什么意思。

她只好先捧住了沈煜白的脸，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温柔，她说：“煜白，请你相信我是真的爱你。虽然说我无法帮助你什么，但至少我还可以陪着你。

这病是因为缺少多巴胺引起的，那么我就陪你去创造多巴胺。

如果你陷入痛苦，那我就将你从痛苦的深潭里拉出来。

你要是想死，我一定会把黑白无常揍回地府去！

煜白，从今天起我们去看心理科大夫，我们积极治疗按时吃药，暂时把工作放一放可以吗？”

沈煜白没法说可以或者不可以，他试过治疗，可每吃一次药就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神经病。

尤其是每一次加药，对他骄傲的心来说都是一次不小的打击。

加药，意味着病情加重。

吃药，是为了让自己好得更快些。

这两者组成了一个循环往复谎言。

就像是街上贩夫走卒“加量不加价”的吆喝声，让他觉得假得很。

直至最后药物逐渐对他没有用了。

后来精神科大夫建议他利用物理治疗。

这种物理治疗的手段叫做电休克疗法，也就是经颅微电流刺激去改善大脑情况。

沈煜白痛苦至极的时候当然也试过这种方法——电休克治疗时会在病患清醒时对病患进行全身麻醉。

在麻醉剂的作用下人很快就会睡着，等他再醒来时，治疗就结束了。

每个接受完电休克的病友睡一觉醒来之后就重新焕发了活力，所以电休克常常被精神科大夫称之为治疗抑郁症的大法宝。

别的患者不知道，可是他作为一个大夫不可能不清楚。

电休克治疗抑郁症是通过短暂而适量的电流作用于大脑，使大脑皮层产生广泛性放电。

这种放电会引起大脑皮层神经细胞的电生理改变，从而调节失衡的神经递质，使之恢复平衡，以达到治疗抑郁的效果。

它的最终效果就是：忘却。

他不怕自己有病，他甚至连死都不怕。

但骄傲如沈煜白，他不允许自己丢三落四或者注意力不集中，更不允许忘记自己的爱人。

他怕自己做多了电休克之后就会忘了乔婉歌，以后他面对着乔婉歌只会感慨一声：切，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有什么了不起，她不爱我，大不了我换一个就是。

他绝不允许自己对爱情的态度如此轻佻，也相信乔婉歌就是那个值得他钟情一生的女人。

沈煜白没有直接回答乔婉歌的问题，他反问道：“如果我治不好了，你也依然爱我吗？”

“当然，哪怕我眼前的沈煜白是个怪物，乔婉歌也会爱他。”

她原本不知道自己这样的人哪里还有什么资格重生，原来是她和沈煜白之间的爱恨恩怨都还未了结。

老天赐了自己一个机会，来偿还她沈煜白的种种。

上一辈子是结束，这一辈子是开始。

煜白，你守护了我那么多年，现在不过是换我来守护你而已。

不是等价交换，而是爱，她爱沈煜白。

上辈子爱，这辈子也爱。

乔婉歌几乎是乞求的语气：“煜白，你信我一次好不好，咱们不离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