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光折射出影子。
那个中年人好像真理。
他在质疑光。
王申静静地看着他。
在他说完那三个字后,他忽然意识到,或许自己说的是真的,他和那名魔术师不是同类,或许梦境里的这个中年人也不是,总之在气质上,魔术师是完全被压制的。
中年人他笑了,光照在他的瞳孔里,他并不觉得刺眼,他没有闭上眼,还是直直地指着那抹微弱的光。
他在黑暗里。
他在光之下。
影子是黑色的。
于是……他。
后背对着影子。
正面对着光。
中年人又说:“因为有光。”
“所以……才有黑暗。”
——
轰!
巷子里,王申的那只手腕上的草形符文像是受到了什么指引,一道炽焰从符印中轰然爆发出来,于刹那间吞噬了魔术师的脚。
极高的温度顷刻间融化了魔术师的脚踝。
空气中,飘来了一股肉被烧焦的气息,并且当中还夹杂着脆骨的焦香味。
雨落地面上,溅落出几滴水进炽焰里,却在眨眼间被蒸发成了白色雾气。
那炽焰还在向上攀爬。
那被活生生烧没了一条腿的画面,太残忍了!
魔术师当即就吓傻了:“不……不……”
失去一只脚,他身体顿时失去平衡摔在地面上,他害怕了,原有的狂妄与阴柔在炽焰火光的照耀下,变得惊恐与弱小,就像一只被火烧着了尾巴的黄鼠狼,疯狂地往角落里钻。
他想逃跑。
“不……不……”
他害怕地咆哮着,巷子里充斥着他的惨叫。
这与雨声,形成绝妙的一场演奏。
类似的声音,王申听见过,他的意识再次清醒了,亦如在第七区医院里的模样,身体无法动弹,意识却能感知到外界的变化。
他能感受到,从魔术师心中蔓延开来的恐惧,这与那群死在炽焰中拿枪的人贩子是一样。
雨在伴奏。
一盏忽闪忽暗的路灯是氛围。
惨叫,是主唱!
你听,这夜在欢悦,在鼓掌。
你听,像不像酒吧里那些在台下欢呼的观众。
你听,我在心里的腹语,是在赞美你,还是在羞辱你?
毫无疑问,是赞美!
你的惨叫……真好听!
王申突然反应过来:“他不能死!”
“小文还在他手里。”
炽焰没有停止,依旧在向上攀岩,丝毫不受王申的控制。
很快,魔术师的一条腿就被烧没了,骨灰被雨水冲刷进巷子角落里。
他面目狰狞:“不……不……”
“我不能死。”
“我不该死!”
“我是您忠诚的奴隶,您怎么能这么对待我。”
那炽焰没有留情,就像没有感情的机器,只知道吞噬,不断地吞噬,似要将这世界烧成灰才甘心。
渐渐的,那炽焰烧到了他的腰,不过没有继续向上,魔术师松了一口气,以为是自己的祈祷打动了神,却没想到转头那炽焰继续向着他另一条腿燃烧,他惊呆了。
他用仅存的双手和上身向箱子外攀爬,企图让这外边的雨将这炽焰淋灭,可他的动作是那样的可笑,与那些在田野里被顽童掐断了一条腿的青蛙一般,一边“呱呱呱”,一边逃离,他心里甚至萌生出了一种冲动。
他想求救!
向那些被他视为实验品的人求救。
向那群他觉得低贱的人求救。
“啊……”可最后,还没等他爬到巷子口,他的另一条腿……也化成了灰。
焦黑的上半身伤口下,鲜血被火焰蒸发了血气。
巷子弥漫着血腥味,这里还回荡着雨声与惨叫声。
魔术师彻底绝望了,不知是不是伤口的剧痛太过强烈,他竟昏迷了过去。
但这炽焰依旧不尽兴,火苗向上攀,一点一点……燃烧向他的心脏。
梦境里——
王申狂奔到石柱边,一脚踢在石柱上,冷声吼道:“停下来。”
“你聋了吗?”
“我说,小文还在他手里。”
“那个无辜的可怜女孩。”
“他是该死,可小文不该死。”
“她是学生,是个好学生,是个有孝心的学生,是队长和华夏的战士们用性命守护的土地上,仅剩不多的好学生。”
“喂,你听见了吗?”
中年人手指着微光,低头看着他:“你,走进了光里。”
王申:“你特么听不懂人话吗?”
“我叫你——停下来!”
“不然,我就一脚踢碎这石柱,把你按在地上往死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