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夜渺渺的心中充满了不解，为何萧予怀偏要一根筋死等着她，为何师傅偏要她来凡间受这份苦，为何江淮年和小五都不自量力的想拯救别人，一连串的不满充斥在夜渺渺脑海里，连日来的烦闷都在此刻爆发了，她对着小五大吼：“我是神仙，你以为我也像你们凡人一样没用吗！”

夜渺渺的眼眶发红，仿佛被激怒的小兽，或许下一秒她会跳起来咬他一口，又或许，下一秒她就会在他面前掉下眼泪。

小五无奈地叹气。夜渺渺是真的不知道，小五怎么会看不起她呢？神仙也好，凡人也好，小五只是希望她能过得好一点，再好一点，仅此而已。他轻声开口，语气里带着诱哄：“叶姑娘，你忘记了吗？我曾说过，我是你的第一个信徒，所以，你怎么样都可以。”

听到这话，夜渺渺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走，走不动，我要，回家。”

这是夜渺渺神生第一次知道眼泪为何物，落在嘴巴里咸咸的。夜渺渺宁愿小五是真的看不起她，这样她还能假装很厉害的样子，去凶他吼他，笑他凡人的无知。可直到这一刻，夜渺渺才发觉，小五从始至终都知道她如今有多无用，他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她神仙的尊严，信任她，照顾她，这些都与她是不是一个厉害的大神仙无关。

小五看着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夜渺渺，有些不知所措。他想替她擦擦眼泪，却在触碰到她脸颊前，握紧了拳头，收回了手。小五转过身，背对着夜渺渺，躬下身去，轻声开口：“叶姑娘，我背你上去吧。”

夜渺渺抽了抽鼻子，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泪，瘪着嘴开口：“你，你背得动吗？”

小五笑着回应：“当然。”

夜渺渺只是犹豫了片刻，便爬上了小五的背。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想，等日后她回到西兑，不止要送小五房子，美酒，白狐，还要猎一只最威风的神兽给他当坐骑。

“抓稳了，叶姑娘。”小五的声音带着笑意，稳稳地，一步一步向着山顶前进。

夜渺渺听着身下之人强而有力的心跳，不禁感慨：没想到区区凡人，竟有如此强健的体魄。倘若小五能修炼成仙，说不定会像师傅一样征战沙场，大杀四方。最重要的是，成了神仙还可以捏个法诀变漂亮些。现在他虽然人好，但委实其貌不扬，长得黑也就算了，脸上还有疤，甚丑甚丑。

思及此，夜渺渺疑惑地问道：“欸，小五，我一直没问过你，脸上的疤怎么来的？”

“嗯？什么。”小五正托着夜渺渺的腿窝处，又向上垫了垫，让自己背的更稳些，所以没有听清夜渺渺的问话。

夜渺渺索性伸手摸着小五额头上的伤疤，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这条疤是怎么来的？”随着她的触碰，身下之人明显一顿，脚步都乱了一拍，吓得夜渺渺赶紧收回手，狠狠地搂住小五的脖颈：“干嘛呀？吓我一跳！”

“对、对不起。”小五又开始结巴：“叶姑娘，你还记得我说过，我之前的主人家也姓萧吗？”

夜渺渺趴在小五的背上点了点头，才想起此刻他看不到，随即“嗯”地应了一声。

“萧老爷是个大善人，即便对待我们这些出身微寒的下人，也都十分和善。他有一个女儿，是我们府上的小姐。其实像我们这样的下人，是很难见到小姐的。但有一次，小姐在花园里放风筝，风筝挂在了树上，而我恰巧从花园经过，便被小姐的丫鬟喊了过去。她们让我爬上树去把风筝拿下来。但我当时年纪小，那树又高，我就有些害怕。”说到这儿，小五停顿了一会儿，笑了笑，仿佛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接着又继续说道：

“小姐见我害怕，就让丫鬟去拿一把剪刀过来，把风筝的线剪断，绑在我身上，把我当成风筝。可人又怎么飞的起来呢？小姐就喊来其他下人，把我举起来，绕着花园一圈圈地跑。可惜，这样飞的实在太低了，小姐觉得不满意，便让人搭了个高高的台子，让我往下跳。她说，我身上系着风筝的线，就要做她的风筝。”

夜渺渺大惊，人难道不如一个风筝？她的声音中带上了气愤：“你跳了？”

“嗯。我不跳，小姐就让下人一直举着我，我看他们累得不行，只能乖乖的爬上台子。闭着眼睛跳下去的时候，我甚至还想到，我穿的灰扑扑的，哪里有小姐的风筝好看呢？落地时，我的额头磕在了石头上，流了很多血。小姐看我满脸是血的样子吓哭了，就没再为难我。我从那么高跳下来也没死，反倒是小姐生了一场大病。后来，府里的下人就传开了，他们说我是煞星，专克别人性命。”

小五说的很平静，似乎那是别人的故事。倒是夜渺渺愤愤不平：“我呸。怎么没让你那小姐病死，明明是她的错，还要反咬你一口。”

“其实我没怪过小姐。”小五长吁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又继续说到：“但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挺害怕和女子接触的。我知道不是所有女子都像小姐一样脆弱，可我就是忍不住害怕。直到，遇见叶姑娘你。”

夜渺渺挑眉，等待着小五的后续，这是要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