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彻底黑了下去，小屋内还没有点灯。夜渺渺就着清冷的月光为小五上完了药，手指已经冻得微红。她把药瓶放到一边后，坐到了火炕上，把手伸进了被子里。

斑驳的月光正透过窗户照在被子上，白色的光影在这冬日里显得更加寒冷。她又把身子也往被子里挪了挪。心里想着，还好小五在她回来前就添了许多柴火，才让屋内暖和一些。

“给我个理由吧。”夜渺渺开口：“为什么要去帮那些与你无关的人？”

凡间的冬夜，寒冷又漫长。可耳边的声音，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温度：

“与我有无关联，并不是衡量生命是否应该继续的条件。我的命是命，大家的命也是命。若我今日只想自保，而不顾他人性命，和杀人者也没什么区别，都不过是为自身利益驱使罢了。”

听到此话，夜渺渺轻笑，接着笃定地开口：“你这是在埋怨我。在你眼里，我也是杀人者。”

“不、不是。”小五又开始结巴：“我没有这个意思。”

“小五，神仙不是万能的，凡人更不是。为自身利益驱使又如何？大家都是如此，你为什么偏要做那个异类。”

“大家都是如此。”小五重复着夜渺渺的话，站起身，和她面对面，郑重地说着：“或许在神仙眼里，凡人如尘埃般渺小，不值一提。可对于我来说，每一个生命都应当被珍重。”

即便深知人间疾苦，依然爱着世间万物。或许这就是小五和别人最大的不同。

夜渺渺被小五的话戳中了心事。她的确觉得凡人寿数短暂，他们生存于世最多不过百年，对自己来说只是白驹过隙罢了。比起将时间浪费在凡人身上，夜渺渺更希望自己能早日回到西兑，大不了到时候去幽冥司打点一下，助云江镇枉死之人投个好胎。

可这小五真是个榆木疙瘩。夜渺渺虽没有心情去救那些微不足道的凡人，却也不愿看小五陪他们去祭阵。毕竟她现在算是欠着小五许多“钱”。所以夜渺渺仔细地想了想，倘若师傅知道此事，她怕不是还要再回人间来吃苦，替这小五完成什么鬼心愿。

于是，这一刻，夜渺渺向面前的傻瓜缴械投降：“云霁的神观修成还需要些时日，明日你先陪我去江府，等我回到西兑，恢复了仙力，就回来破阵。”

“叶姑娘有破阵之法？”小五似乎终于开心了些，可惜嘴角的伤让他无法肆无忌惮的笑，只能勉强呲着牙傻乐：“太好了。”

“嗤。”夜渺渺也被他的傻样逗笑了，屋子里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小五吹亮了火折子，点燃了烛台。火光映在他眼中忽明忽灭。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出了门。再回来时，怀中多了两个酒坛。

“上次叶姑娘说想喝酒，我答应你伤好了就买给你。今天下午回来时恰好路过酒肆，便买了两坛桃花酿。王大哥说，这家酒肆的桃花酿是云江镇最好喝的酒，虽然比不上你们那的，但我一早就放在锅里温过了，你要不要尝一尝...”小五小心翼翼地将酒坛放在桌子上，搓着手掌，试探着开口询问。

夜渺渺一见到酒，眼睛都亮了，她从被窝里钻出来，披上朱红大氅，坐到了桌子边上：“烤兔呢？”

小五一愣，尴尬地回复道：“没、没去打猎今天...”

“算了，下次可要记得，酒肉缺一不可。”夜渺渺撅了撅嘴，示意小五也坐下一起喝酒。

她刚一打开酒坛，一股醉人的酒香就飘了出来。这桃花酿是用新鲜的桃花酿制的甜酒，不似烧酒那般涩口，讨得夜渺渺十分欢心。

两人就着烛光和月色，小口对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叶姑娘，做神仙，真有那么好吗？”

“那当然了。”几杯酒下肚，身子也暖和了许多。夜渺渺站起身来，一把推开了窗户，看着外面的满天繁星，伸手指着西边的夜空：“那里大概就是我住的地方，西兑大陆。不过你们凡人平日里幻想神仙住的地方，应该是九重天吧。那里我也还没去过。”

夜渺渺打了个酒嗝，又接着说道：“我觉得西兑就挺好，比凡间好太多了。在西兑，我师傅就相当于凡间的王。他还是天界的战神，主杀伐之力，随手一挥，便可斩杀千人，可厉害了。我们平时也不用靠吃饭睡觉保持体力，即使受了伤，随便捏个术法就痊愈了。咳咳，神武造成的伤除外，哈哈，这就是我为什么也想要一把神武。”

“哦。做神仙真好。”小五看着夜渺渺，喃喃道。虽然小五还是不知道做神仙有什么好，但夜渺渺喜欢，那西兑一定是极好极好的地方。她的师傅也一定是非常非常厉害的大神仙。

又是两杯桃花酿下肚，夜渺渺兴奋地提议：“对了！凡人也可以修仙呀！你不是说云江就曾经有神仙飞升过吗？要是你也能飞升，到时候咱俩一起去九重天瞧瞧呗。”

小五看着夜渺渺，少女的眼睛里装着星辰，可他离星辰是那么遥远。他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搭话。

“喂，你喝多了？”夜渺渺见小五恹恹地伏在桌上，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