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桃起得比平时上课都要早，下楼买好了油条豆浆小米粥小咸菜，摆盘齐整之后，扭扭捏捏地扣了扣申豆芷卧室的房门。

刚准备敲第二声，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申豆芷肿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李桃。李桃：“那个，早饭都好了，吃饭吧。”

饭桌上，李桃不敢把话题往昨晚任何一个关键词上引，但又总觉得自己这时候该说点什么让氛围舒缓一点，“那个，今天我有个舍友过生日，要不要一起出去吃吃饭唱唱歌。”

“我舍友你也差不多都见过，都是我一群儿子。”李桃特意说着调皮话。

申豆芷低头默默喝了一口豆浆，然后打字：一会儿去见林相白，陪我一起吧。

李桃：“好，我陪你。”

九点多，申豆芷和林相白出现在林相白住处的门口。

白天看，原先服饰店的招牌虽然已经摘掉，但残留的字体痕迹还是能轻易地拼出它曾经的名字。四扇玻璃窗都从里面挂了百叶窗，还加了一层遮光的窗帘。

卷帘门呼啦啦被收起来，林相白穿着一件米色风衣，看起来依然神采奕奕。

六子还被绑在墙角，但脸色看上去竟比昨晚焕发了一些，靠窗的白色木桌上摆着一袋包子，看来林相白并没有虐待此人。

两人进来之后，林相白再次拉下卷帘门，确保从外面看不到室内的状况。

三人都没开口，反而是吃饱喝足的六子，“丫头，这是哭了一宿吧。”

不止气色，连心情好像都比昨晚好了。

“照我说啊，陆梅是陆梅，你是你，你爸既然已经走了，你的日子该过还得过。”

“你丫闭嘴，你谁啊，教育谁呢。”李桃一句话怼了回去。

林相白这里，只有三把木椅，自己原先的位置让给了李桃，他也没在旁边看热闹，转身给雪花加狗粮去了。

申豆芷坐在昨晚的同一个位置，开始打字：陆梅做了什么？

六子说得不对，申豆芷并没有哭一整宿，哭过那一大场之后，她便止住了眼泪，没啥好哭的，这不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的答案吗？相反，她想了一宿来龙去脉，太多想不通的死胡同，今天必须打起精神来问个清楚，才好确定自己下一步怎么走。

今天的发言人自然换成了李桃。

六子一听还是来问陆梅的，又开始不耐烦，“你们又不是警察，凭个什么审问我？啊？”

李桃不是林相白，一来他并不了解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二来脑子着实也转不过来，转头看着申豆芷的手机——“别忘了我手上有什么”。

李桃带着愤怒复述一遍。

六子：“拿那个破本子威胁我呢……”

“六叔，该说的就说了吧，留给你的时间也不多了。”林相白蹲在屏风一侧的狗窝前，正在给雪花喂水。

发言人李桃这才明白豆子写“手上有”的是这。六子一句话没说完，被喂狗的林相白打断，一时捡不起原先的话头，半情不愿地拾起来申豆芷的问题，“你娘本来就不待见你爹，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吧，出车祸多容易的事儿，车子动个小手脚，谁能查出来。”

李桃这会倒是跟上了节奏，“车子做了手脚？你有什么证据？”

六子：“我就是证据！”

李桃打量着六子，原本这人看着浓眉大眼，可以算是堂堂正正的模样，怎么说起话来如此无赖。

六子继续说着，“你们本子上的那些，其实大部分都是陆梅背后计划着干的。”

李桃不好接话了，哑口无言，本子？本子上除了两个名字和数字以外，啥也没有呀。

申豆芷手机里的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敲，一时没能成句完整的话。

林相白再次开口，“不肯老实说，就去跟警察交代吧。”

还是这一招威胁法，李桃心里嘀咕，这不是我昨晚用的招数么，丫学我呢。

六子又要急，“不是，我没明白，你们咋不去找陆梅呢，找陆梅一问，不就都知道了么，在这吓唬我有什么用呢。”

申豆芷不想继续纠结在这个死胡同里绕来绕去，写道：你和孙永星什么关系。

等李桃复述出这个问题，率先有巨大反应的是林相白，“等一下！”

但已经迟了，六子浓眉大眼的眼珠子一转，张开嘴哈哈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