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靛是小如的合伙人，我们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但并没见过，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今天晚上是第一次见面。”

这会儿天已经完全黑了，从会所离开之后，约莫走了几分钟，唐绘忽地停下脚步，简单明了地把事情的前因阐述清楚。

宋里昂眸光动了动，意识到女人是在给他解释，满腔的郁结顷刻一扫而光。

“宋里昂，你以后别乱打人。”唐绘拧紧眉，继续说，“得罪一个律师对宋氏的股市不会有好的影响。”

宋里昂难掩激动，不假思索地问，“你是在关心我吗？”

“我更关心你会影响小如律所的和睦。”唐绘神色认真，“小如为她的律所投入了不少心血。”

“我知道你在乎你的朋友。”虽没得到预想的答案，但宋里昂并没有那么灰心，他立马表态，“我以后会尽量控制。”

只要程靛别不知死活。

他眸光深深地看着唐绘，没说完的半句放在了心里。

唐绘听到“尽量”这里就明白了男人的真实态度，没好气地瞪了那人一眼，她单刀直入地开口，“宋里昂，我不会和你复合。”

宋里昂稍稍一怔，嘴角露出丝丝苦笑，“我知道。”

唐绘把视线转向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流，又说，“你知道你可以用镜子威胁我，我相信以你现在的能力，动动手指头就能给我处处设限。”

“我从来没有这个意思。”宋里昂明白上次的那件事可能给女人留下了深刻印象，他觑觑眉，忙不迭地摆正立场。

唐绘目不斜视，“可你都已经做了呀。”

“我可以解释。”宋里昂移步走到她面前，神色夹带几分紧张，“在季家见到你的那个时候我忘了你有个弟弟，最初以为他只是个陌生人，而你说你要带他回家，我就以为……以为你和他同居了。”

“我当时只是太嫉妒了，然后才会那样，后来我知道了那是你弟弟，又有些下不来台。”

“从始至终，我说的都是违心话。”

唐绘眼光闪烁了几下，倒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内情，半晌，她抬眸看向那人，又问，“如果我真的和陌生人同居了呢？”

宋里昂脑子一片哗然，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女人许久，口吻充满肃杀，“我的态度你应该明白。”

“否则那天我也不会把你强留下来。”

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你最好赶紧消失。

我后悔了。

唐绘再度想起那夜被他从身后抱住的画面，鼻子猛地一酸，她终于在这刻释然，但又觉得莫名难过，“就算是这样，你宋里昂也非我不可吗？”

“这四年来我每天都在想你。”宋里昂眸中的辉光穷穷不灭，“但我从来没有想过故意去打扰你的生活，在雾江别苑和你重逢只是一个巧合。”

唐绘又怎会不信，她控制了下呼吸，有些难以启齿，“你应该很想知道为什么我当年执意要和你分手吧。”

宋里昂眸色渐深，眉心重重一跳，“你愿意告诉我了吗？”

霎时间，唐绘脑子里觥筹交错，她的记忆不断闪回，闪回，脸上也多了些许怔然，“宋里昂，你记得我们在伦敦度过的第一个圣诞夜你带我去看完歌剧魅影说的话吗？”

宋里昂半阖眸，过往的日子如老旧的黑白默片般不断跳跃，约莫不到半分钟，他倏地开口，“或许魅影最大的遗憾就是无法正视最真实的自己，而人最不应该的就是回避这一点。”

“没错。”见他想起来了，唐绘轻轻地点头，隔了几秒，语气多了一分苍凉，“你还说你厌恶戴着面具生活的人。”

宋里昂敛起眉，心里有股燥郁，可又找不到出口。

“宋里昂，我就是这样的人。”

倏然，唐绘昂起头，脸色无比坦然，“我很喜欢你，在我第一次来例假的时候就喜欢，我看着你给我擦带血的凳子，听到你温柔的安慰我，当时我就在想，我很想和这个人一直在一起。”

“而为了得到你的感情，我几乎用尽了所有手段。”

宋里昂视线投向女人哀伤又凄绝的眉眼，心中某座被岁月遮盖的密不透风的冰山逐渐在迷雾中显现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