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地下室，阿南自从沉睡后第一次见到了太阳。虽然偶有阴云笼罩，那发光的轮廓依旧那样亲切。

阿南从记忆起就是那地下的研究所联系在一起，被注射未知药物、被观测、被检查是常态，偶尔到地面活动放风时是他最开心的，哪怕是淋一场雨。现在再看见太阳，就像条件反射一样，整个人的心情都变好了。

阿东带着他转进一个角落里，揭落一层不起眼的伪装布，里面是辆各个零件拼凑成的车。

“别看它破，它可是我费了很大功夫找材料拼起来的。”

阿东跳上驾驶座，阿南也跟着跳上去。

“坐稳了！”

阿东一踩油门，一股黑烟从排气管喷出，车身一阵颤抖像是要散架一样，也许是为了对得起阿东的付出，车子动了起来，载着他们穿过空无一人的城市。

“为什么这里一个人都看不到？”阿南依照自己印象疑惑道。

“十几年前的一场暴乱，摧毁了文明。”阿东欲言又止。

阿东看着破败的一切，问道：“是谁发动了暴乱？”

“是和你一样的基因改造人。”

阿南与阿东都默不作声了。他们都知道这是场一方索要权益，另一方断然拒绝的矛盾。

当时的主流文明视基因工程为潘多拉之盒，奈何基因工程能够解决人体疾病、衰老和弱小的问题，有买卖就能推动行业的发展。各地都有秘密的基因研究所，而且随着技术成熟，各种基因人比普通人各方面更有优势，但他们没有任何法律权益，甚至不能以人相称，他们只是健康器官的提供者或是随时会被剥夺生命的实验品。

人类创造恶魔，只是他们也想变成恶魔。

每个人类出生时都是一个独特的自身，不以任何事物的意志改变什么。而基因人在出生的那一刻却是被他的创造者一手缔造，他的性别、肤色、性格甚至特殊能力都是提前设定好的。

那些有特殊能力的基因人自然不愿意被当物品一样被控制，他们破开培养舱，冲出研究所，联合起来摧毁了这个缔造出他们的文明。

最后各个文明的载体——国家消失了，控制和打压基因人的法律条文和机构都如往事烟云，取得胜利的基因人并没有赶尽杀绝，他们要的只是得到认可。

人口锐减，生产凋敝，如何生存下去才是头等大事。而适合大规模分工协作的城市没有了用武之地，幸存下来的人都回到田野抱团取暖。

刚复苏的阿南不断回忆着自己之前的记忆，也不断对比着现在的情景，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

破车穿过荒野来到了一座木桩围成的寨子。

正门处有两个拿枪的哨兵。

“阿东，又带回来什么好东西了？”

“今天找到个活人。”阿东示意了一下旁边的阿南。

“那是红烧还是清蒸？”另一个哨兵开玩笑道。

“今天搞得一身臭汗，烧开水煮。”阿东同样以玩笑回应道。

哨兵也没有多问陌生的阿南就直接放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