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明白，手就酸了。

聂芳悄悄收手，抽出洞箫，左手去握，胳膊生疼，看来是没法吹了，他还想着等陆宁醒了，就随便吹点什么的。怨离行也罢，战舞令也好，陆宁弹的曲也行，什么都可以，他只是怕，怕以后没机会吹了，也见不到这洞箫的原主人了。

聂芳抿了抿唇，将洞箫置于身侧，将目光放回陆宁脸上。一股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直窜心头。

一个人真的很可怕，尤其在这种地方。

他忍不住趴下了，屈起右臂，就趴在陆宁胸膛上，额头压在心跳上，好平稳。微微起伏的胸膛散发着热度，聂芳渐渐安下心来。可陆宁醒了。

“聂芳？”

一声询问的轻唤，陆宁抬起脑袋垂面看去，就看到那纠结成团的马尾与一只耳朵。

聂芳早料到他会醒来，因此不惊不诧，也不起来，只是扭面看去，道：“抱歉，弄醒你了。”

陆宁摇摇头，道：“怎么？”

聂芳道：“没。没怎么。我不知道。”

顿了顿，又道：“我想了很多。蓝烝、云飞、冠玉兄、金宵兄、唐小三、大师兄二师兄、师姐、夫人、玄机大哥、清竹公……还有很多很多，所有我认识的人，我想他们了……还有那个小哥哥。”

静默片刻，陆宁道：“洞箫给我。”

“咦？”

聂芳昂首抬眉，离开了陆宁的胸脯，道：“洞箫？何用？”

陆宁摊出右掌，道：“拿来。”

好霸道！

聂芳登时皱起眉头，写着满脸不解，但右手还是摸向身后，抓起了洞箫，缓缓移了回来，道：“你到底要……”

到底要干嘛。才说到一半，陆宁竟劈手攫取洞箫，聂芳大惊，双目圆睁，难以置信，正要发话，却见陆宁两手握箫，指腹贴上音孔，然后──然后双唇对上了吹口！

“等……”

聂芳抬手欲阻，才说一字，淳厚的箫声便盈盈流出。震惊不已。只见陆宁手指轻灵，双唇巧动，睫毛低垂，随律拍颤，眸中柔情似水，玲珑倩兮。

开首几个音，聂芳就听出是何曲子了。就是陆宁弹与他听的那首。吹得比他好太多了。

聂芳抬起的右手缓缓归位，他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打扰了这天籁之音，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这只洞箫的音色这么美。

箫声止，曲音落，无梁亦萦绕。紫竹洞箫离口，眼睫轻扬，目光流转，岸然道貌，却煞有柔情。

聂芳看得愣神，心中就一个念头：真美。

美的是那眉眼，是那容颜，是那铁骨，是那柔情，亦是那音律，那吐息，那目光，那个人。

聂芳差点儿，就要像方才洞箫吹口那般，印上那唇。他打住了。九重箫被递回面前，聂芳本能接下，目光却没从陆宁脸上移开。

先逃离四目交错的陆宁，他压着额角，眉头轻拧，又发昏了。

聂芳还来不及关心或是询问，远处传来异响，二人齐齐看去，什么也看不到，但那声音明显是黑泽在动。

猛地回过神，聂芳惊道：“黑泽动了？不是被箫声唤醒了吧？说起来它有耳朵的吗？”

还有暇心浪侃？陆宁甩了甩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些，沉声道：“嘘，当心。”

聂芳噤声，心生警戒，将洞箫塞回腰带下。忽地，是一道夹着沙哑低吼的震天巨响，砰的好大一声，整个山洞都被震摇了，落了几颗小石子下来，聂芳下意识地扑倒了陆宁，将其护在身下。

发生了什么，谁知道，听来就像山石又崩落了一次。不过，等那阵阵闷响结束后，剩下黑泽行动时发出的磨石声。聂芳面朝地，瞧不见。至少还是仰面的陆宁看到了，他急道：“聂芳，起开！亮了！”

什么亮了？

聂芳依言起身，朝远处看去，惊呼道：“开了！”

洞口开了，清楚可见黑泽的身影，躁动不安，扭来扭去的，却未有移动，外头的光照进洞内，特别刺目。

等等，外头的光？

聂芳怔了一怔，道：“外头不是常夜吗？怎会有光……”

没想出也没得到答案，就见黑泽脚下忽然出现一光圈，是法阵，蓝色的法阵。聂芳用膝盖想都能知道，那是蓝家的法阵！

他大抽一口气，喃喃道：“蓝家……”

凄厉又低哑的惨叫原来是黑泽发出的，聂芳又是大惊，黑泽竟能发出声音，还难听得刺耳。

太极法阵，阴阳相合，忽有双剑飞出，银光乱窜，比燕鹰灵活。法阵蓝光远播，又是一阵凄厉，待声止息，其光亦止。

聂芳光看法阵就知道是谁所为，喃喃又道：“大师兄、二师兄……”

一声巨响，二人眼睁睁看着黑泽倒下。

在炸开的落石后爬出一个黑影，然后是一阵激昂的叫唤：

“聂成华！陆静虚！”

是蓝烝的声音！

黑影跳下大石块，踉跄一步，疾奔越过黑泽，径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