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离妩膝行两步，哭哭唧唧地抱住了帝凌的大腿，鼻涕眼泪横流，也不管什么挨揍不挨揍，张口闭口就是舅舅叫个不停：

“舅舅，我求你了，不要这么对我……我也是染染的哥哥，过去我做那些蠢事都是因为我不知道她就是我妹妹啊！我也不是有意冒犯您的，我就是一时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我真的知错了舅舅……您怎么罚我都行，就是不要不认我，好不好？”

说不让叫舅舅结果还叫，还叫个没完，帝凌心里的火噌地窜了上来，抬腿就是一脚把人踢开。

“滚。”

花离妩从地上爬起来，好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狠狠地抹了一般眼泪鼻涕，又好像街头的地痞无赖：

“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再忤逆舅舅一回了，过几日就是下元节，就算因为我的死给舅舅添了晦气，也，没办法了。”

一番话，掷地有声。

帝凌的眉毛直接竖了起来，又是一脚踢过去，“敢威胁我？”

嘴角溢血，滴落到雪地里，宛如寒梅开放，但花离妩却像感觉不到疼一样，重新爬起来跪好，铁了心要在这里跪到死一样。

帝凌凝眸，这混蛋小子是看准了他不敢真杀他是吧。

威严被这么挑衅，还是头一回。

他漠然地伸出手，拍了拍那张比冰块还冷的面颊。

“我说了，第一，不可能让你见染染，第二，不要叫我舅舅，如果再听不懂人话，我不介意再好好教教你。”

男人冷笑了一声，面容冷酷无情。

花离妩的脸色又变得苍白，身躯轻颤，但还是一动不动。

“不管怎么样，不见到染染，我是不会离开的。”

舅舅不可能杀了他，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就算真的要杀他，他也不怕。

现在没有什么比能再见到妹妹更重要。

现在的他不是魅族的领主，也不是离情司的司主，只是一个做错事祈求原谅的哥哥。

一个想再亲眼见到妹妹能活蹦乱跳着生活的哥哥。

仅此而已。

但帝凌显然不会这么松口，见对方一动不动的在原地跪着，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指尖微动，一股内力压过去。

“唔……”花离妩默默承担着这股内力，并没有去抵抗。

很快，他就面容惨白，身形摇摇晃晃，很快就要支撑不住似的。

“我要……见染染……求求您……”花离妩默念着，强打精神。

五脏六腑都在那股霸道内力下挤压在一起，牵动起几日前的旧伤，很不好受。

但他统统强忍着。

“还真是不死心啊。”帝凌也很有耐心，依旧变着花样折腾着他，即便地上已经有一滩吐出来的鲜血，仍旧不放弃。

就像他说的，不见到苏染染，他是不会罢休的。

帝凌心里气愤，但也拿花离妩没辙，索性甩袖离去。

“你不是要跪吗？好，就让你跪个够！！我倒是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

帝凌冷哼一声，眼神极轻极淡地瞥了地上的花离妩，随后转身离去，没有看到那人转瞬即逝的笑容，以及那双如漩涡般深邃的眼眸。

对于花离妩来说，得到妹妹安然无恙的消息，就已经是天大的幸福了。

……

花离妩慢慢悠悠地起身，仍旧在原地跪着，舅舅下手还是留着分寸的，虽然疼痛难忍，但却没有造成严重的内伤。

舅舅肯定不会拿他怎么样的，花离妩美滋滋地想，也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什么。

难以掩盖的疼痛席卷全身，他却跟没事儿人一样，只是从咽喉深处发出一道闷声，随即生生压下即将涌动出来的鲜血，任由口腔蔓延出一片腥甜的气息。

第二日，晨曦初露。

帝凌铁青着脸走了出来。

花离妩的脸色也比他好看不了多少。

一个是冻的，一个是气的。

正如花离妩所说，再怎么也，帝凌都不看着自己外甥死在自己门前。

即便这个外甥再混账。

而在冰天雪地里跪了这么久，俨然已经是极限了。

“想死是吧。”

帝凌睨他一眼，“跟我过来。”

这是……让他进去了？

跪了这么久，双腿早已失去知觉，花离妩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站起来，然后便屁颠屁颠地跟在帝凌后面。

这个时候他自然不敢再叫舅舅惹人心烦，便乖乖地一言不发。

不料，他竟然被带到了……

牢房。

花离妩此时心里只想mmp。

“舅……您就这么对您的外甥么，我好歹也是您外甥啊，您这么对我我娘亲知道么？”他想哭，他忍不住想哭。

帝凌神色不变地喝了口茶，“我对你，可比你对染染温柔多了。”

一句话浇灭了花离妩的所有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