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染一怔，随后上下将十二细细打量一番，答道：“侍卫哥哥身上很干净啊。”

十二笑眯眯地，继续问道：“那……你觉得尊上身上脏吗？”

“嗯！脏！”苏染染郑重其事地重重点头。

十二诧异：“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苏染染对十二并不抗拒，又经过十二的谆谆善诱，早已放下了防备，她犹豫了一会儿，凑上前去对十二小声说道：“他既然养蛊虫，那么身上一定有很多虫卵。”

说着说着，苏染染小巧玲珑的鼻子狠狠一皱，“最讨厌那些脏东西了，它们还咬了我。”

“娘亲说过，虫卵到了春天就会孵化出小虫子，虫子身上都是病菌。你们尊上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大病菌呀，如果叫他碰了我，说不定我身上就会留下虫卵，不知道哪一天会孵化出小虫子，可怕死了。”

十二哭笑不得，域主驾驭天下蛊虫的风采何等潇洒，却被一个五岁小丫头这样嫌弃。

“侍卫哥哥还有任务，要先告退了，小孩子好好照顾自己。下次哥哥再和你一起玩！”丢下一句话，十二就赶紧逃离了现场，提心吊胆地把这件事告诉了君夭逸。

“她真是这样说的？”君夭逸皱眉。

十二汗颜，再次回答：“确实如此，属下所言句句属实。”

君夭逸没心思抬头看十二的表情，只向他挥挥手说道：“你先下去吧。”

等十二走后，君夭逸陷入沉思，果真……会有虫卵吗？

“给本尊放桶水！”他沉吟片刻吩咐道。

君夭逸向来自负，可现在却因为苏染染几句无心之语，特意洗了两次澡，还是特制药浴，放在外面可都是千金难求的。

然而等君夭逸收拾一新，信心满满地再次来到苏染染的居处，想要见苏染染一面时，却再次被拒之门外了。

“很累了，我想休息。”苏染染含糊其辞地说道。

君夭逸叹了口气，可他还是没有勉强，低落地转身离开，鲜红袍袖下的拳头却握紧了。

他一定会把妹妹哄好的！

走出门外，十二尽量绷着自己的脸，不让自己露出幸灾乐祸或者是什么别的表情，恭声道：“尊上，您现在要去何处？”

“搬一把椅子过来，本尊就在染染的门外等。”君夭逸瞄了一眼禁闭的房门，累了，那他就等小丫头睡醒了再进去，免得下次来的时候她又找理由推脱。

“是。”十二感觉自己头发都要炸了。

堂堂鬼域域主，竟然等在一个五岁小丫头的门外，就等着人家睡醒。

不过一想到这个小丫头是域主妹妹，奇怪，貌似也没有那么奇怪。

十二还不知道，君夭逸这样的人有一个专属称号——妹控。

里面，苏染染做了一个噩梦，她回想起那天君夭逸当着她的面杀掉了她身边的侍女，尸体横躺，血流成河，触目惊心。

“不要……不要杀了她们……好多血……娘亲……娘亲你在哪里……好多血……染染怕怕……”

君夭逸只听见苏染染说怕，眼中掠过着急和担忧之色，迅速起身推门走了进去，坐到苏染染的床边，抱起了她单薄瘦小的身子：

“哥哥在呢，染染不怕。”

他轻轻拍着苏染染的背，嗓音柔和如水：“从今以后，有哥哥保护你，任何人都休想伤害你。染染不怕，什么都不怕……”

“血…………”

苏染染再度嘤哼了几声，随即猛地张大了眼睛。

“好多血！”

君夭逸本来想再拍苏染染几下安慰她，不想自己却被一股力道狠狠推开。

小丫头没多大力气，这一推，应该是用尽了她的全力，担心伤到妹妹脆弱的骨头，君夭逸惶然无措地站起来，看着苏染染：

“染染……哥哥是看你做了噩梦，才进来的，吓到你了吗？”

苏染染擦了擦自己红彤彤的大眼睛，抖着嗓子道：“好多血，你身上都是血，不光都是血，还爬满了虫子！你离我远一点！”

她不止一次看过有虫子从君夭逸的身上爬出来，亦曾看过他杀人，刚刚就梦见他大杀四方的样子，如何能不抗拒？

其实，苏染染抗拒的并不是杀人，战场上马革裹尸的场面她也见过，但是那种杀戮，给人的感觉是苍凉，甚至还会包含家国大义。

可是君夭逸杀的，都是无辜的人，那些被他杀掉的侍女姐姐，有的不久前还给过她糖吃。

那个小侍卫，也是为了救她而死。

还有，那个带着面具的神秘小哥哥……

这些人，都是因为君夭逸的缘故，在她的记忆中涂上了一层血色，再也抹不去。

君夭逸也察觉到了苏染染的想法，更恨自己杀人时没有顾忌小丫头，给她留下了阴影，哽咽地解释道：

“染染……哥哥……不养蛊虫了……”

“以后每天都会沐浴，保证干干净净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