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你了！”顾惟清眯着那双狐狸般的眼眸，一瞬不瞬打量着眼前的人，语气半点也不像是连输三盘人该有的样子。

萧衍之沉下一张脸，心头一下明白了过来。

对于顾惟清为何知道这件事，有了两个猜测。

第一是，夜鹰那晚真的在暗房内，夜鹰已经将面具的破绽告诉了云汐，云汐用此事和顾惟清做了交易。

第二是，夜玄除掉依柔失误了，依柔已经背叛了自己。

或许两种同时发生了。

但不管是哪一条，都不要紧了，毕竟顾惟清已经识破了他的身份了。

但是这个时候却不是和顾惟清撕破脸皮的时候，毕竟盛大总领还在府内，并没有离开。

他侧头看了一眼书房里间的方向，心中思量着如果被盛元洲看出异常，自己今晚能不能安然地离开。

“该你了！”顾惟清双眸灼灼地盯着他，就像是一只寻到了猎物的猎豹，但神色却露出了几分懒散之色。

萧衍之咽了咽口水，摩挲着黑子的手指顿了顿，终是在眼前棋盘空着的位置胡乱下了一子。

“啪！”顾惟清紧随其后，紧挨着黑子，又落下一白子，沉声道，“我总算是赢了一把了！阿郁，你的棋艺比之前更精湛了。”

话罢，顾惟清将手边放凉的茶盏饮尽，才慢慢悠悠地起身，拱手对着萧衍之行了一礼：“好久没下得这么尽兴了，今日真是叨扰了，都已近亥时了，告辞！”

萧衍之睨了他一眼，就对上一双含着意味不明笑意的眼眸。

他们彼此太过熟悉了。

他作为太子伴读这么多年，与他相处的时间多过旁的人，甚至比顾皇后还要多。

“三殿下的脸色十分不好，脸上有些...”顾惟清话说了一半，又故意顿住，眯起那双眼眸，细细打量几分，才意味深长道，“脸上有些虚浮，像是水肿了！殿下身子不适，顾某还如何叨扰，实属不该，顾某这就退下。”

萧衍之听到这里，才低低笑了一声，起身，拂了拂袖口，大手一下握住了顾惟清的手腕，截住他的步伐。

压低声音道：“我不管你是怎么知道的， 又想如何，反正我们一家三口已经团聚，能死在一块也值了。”

顾惟清神色顿时一冷，他完全没有想到萧衍之会这么就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还这般厚颜无耻地拿姝儿来威胁他。

顾惟清险些气笑了，但却压住性子，沉声道：“殿下似乎太过高看她在我心中的地位了...”

他话说到这里，手腕一转，甩开他的手，沉声道：“不过尔尔！”

那语气中的轻蔑简直要将屋顶掀翻了去。

萧衍之气得胸膛一阵起伏，他多么想现在就出手掐死他，但是盛元洲说不定还在里间看着，他要冷静。

顾惟清就算知道了他的身份又如何，只要里间那人还没识破他的身份，只要盛元洲按照他的话去办，他的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步就成了。

“我只要孩子。”萧衍之继续哄骗道。

言外之意，只要他对他的身份守口如瓶，楚云姝可以给他。

顾惟清斜睨了他一眼，从来他都是敬佩太子的，但这一刻，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鄙夷来，他冷哼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

萧衍之抬手用五指压住脸上的面具，快步走到屏风前，低声道：“大总领，人已经走了，可以出来了。”

这时，盛元洲已经穿上蓑衣和斗笠，朝着萧衍之行了一礼后，就快步出了房。

千机阁阁主近放来，拱手道：“卑职在偏厅等了殿下许久了...”

一抬眸就见萧衍之脸上的人皮面具已经不服帖了，就像是一张假脸，他急忙看了门后一眼，冷声道：“殿下，这人必须除了...”

萧衍之闭了闭眼睛，摆手打断他的话道：“不必了，他可是顾家的大公子，身边的暗卫无数，而且他今日是有备而来，就算是擅长暗杀的千机阁，在顾家的暗卫手里，也讨不了好。

况且，就算他知道了我的身份也没事，他今日的出现，倒是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什么道理？”千机阁阁主随口一问，可话一出，就知道自己逾越了，只得低头拱手道，“是卑职逾越了，殿下料事如神，卑职来是想告诉殿下，楚小姐和孩子都寻到了，母子平安。”

听见这话，萧衍之这才露出了笑容来：“你好生照看着她们母子，这几日我会给你口信，所有计划有变。”

千机阁阁主听到计划有变，愣了下，旋即抬头对上了萧衍之幽冷的眼眸，不由得又低下了头，道了声“是”，又退了出去。

府门外，顾惟清上了马车，整个脊背沁出了一层冷汗，他摆手命马车直接回顾府，又掀开车帘，看了一眼马车后的方向，见什么人也没跟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从车厢的暗格中取出云汐给他的信笺，视线落在上面“真相”这两个字上，虽然方才确实是亲眼看到了，但是又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