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乾坤冷静地分析：“问题不在这里，问题关键是你的愧疚心，你为什么愧疚！”

“我当然愧疚了，没有考上，是我努力程度不够，运气不好；如果不反省还想走捷径，还妄想抢占其他同学的学习机会，破坏规矩的感觉会让我抬不起头。”刘丽努力地表达自己心底复杂的感觉。

“谁规定没有考上就只能接受？”

“这不是明摆着的规矩吗？你想继续上学，就得守着这个规矩。”

“你这是认为规矩必须遵守？”宋乾坤问她。

“当然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都不守规矩这世界不是乱套了？”刘丽反问。

“呵呵，我的认知和你恰恰相反，这个世界那么多条条框框，就是为了告诉你，不必格格都入。‘都不守规矩这世界不是乱套了’，这句话不成立，因为总是有绝大多数人是守规矩的，他们也是这样教育他们的孩子，这些人就是这个世界稳定的基础。”

刘丽觉得这信息让她脑壳有些炸裂——不必格格都入？

“规矩是管理者定的，既然是他们制定的，自然是为了维护他们利益，规矩说白了就是维护特权阶层的利益。”

刘丽觉得这话里的信息很烧脑，她本能地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一个小本本开始记录。

盯着自己记下来的文字仔细看，她每个字都认识，但是合在一起，她就不懂意思了。

“咱们的常识难道不是人人平等吗？社会主义时代了，怎么还可能有特权阶层？”刘丽无语地问。

宋乾坤看她的小本本，熟悉的模样、熟悉的手工缝制，他笑道：“人人平等，这句话你就记错了，我记得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吧？”

他继续下猛药：“规矩和法律不一样，法律规定了做人的底线，是永远不能碰触的底线，违背了有严厉的制裁！规矩是和道德感挂钩的，这个道德感还是制定规矩的那些人用来捆绑那些不甘心的人的精神枷锁。”

“丽丽，请你试着想想，如果你是管理划定分数线的人，你会把手里象征着权力的所有的招生指标全部放出去按分数逐一录取吗？”

这句话刘丽听懂了，她不好意思地笑：“我再讲原则，在我权力允许的范围内，我还是会想办法给你一个指标让你上。”

宋乾坤很开心地笑：“是，要是你姥姥说你大姨家小闺女也差一点分数，你怎么办？”

刘丽仔细想想就摇摇头：“我不敢给，如果是我亲哥、亲姐家的孩子，还有可能给，再远些的亲戚都是外人，犯不着为那些人冒险。”

宋乾坤扶额笑：“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你从小被教育的规规矩矩，是个有着强烈原则感、是非观的人，都能为直系亲属破例；那些熟悉权力和交换规则的人，玩这些玩得更顺溜。

你刚才说的话是正常人的思维，现在从你自己的反应里逆推，你就会明白这个社会找人办事的真相；如果你找人办事，除了这个人是你直系亲属，其他人那里，只靠人情办不成，你姥姥的面子都不顶事，何况隔着血脉的其他人呢？——这种认知是基本的防骗常识。”

刘丽忽然想到那天爸爸说的话，思忖着宋家不曾花冤枉钱找人帮宋灿阳脱罪，应该就是因为他们懂这个常识，不曾人慌失智。

宋乾坤看她呆愣愣、接受无力的模样好可爱，忍不住心疼，想结束话题，他说：

“回到原来的问题上，在录取指标这件事上，有人手里肯定有空余的指标，只要有足够多的筹码，就能换到；这也是很多人努力上进的目的，为了占有更多的资源和机会，我悄无声息地占有了你的资源，不想给你，就用道德、规矩拒绝你；即使给你，你付出代价来交换还得感激涕零。”

刘丽低头把笔记整整，迟疑地抬头看他：“宋乾坤——你是不是告诉我，你进一中还是有可能的？”

宋乾坤失笑：“我只是回答你以前问过我的问题，用我的方式在告诉你，为什么有的学生读书越好在社会上混得越失意，因为规矩把他捆住了，尤其是精神，一旦被束缚住，人生再也没有自由。”

这时，门外传来喊声：“宋乾坤——”两人扭头，看到敞开的大门口走进来两个人。

“王老师！张校长！真是稀客！”宋乾坤起身迎过去，很热情地伸手和他们相握。

刘丽把手里的本子合上，放入包包里，也起身对两人点头，笑着招呼：“张校长好！”

张校长笑着点头，给王老师介绍：“这就是刘丽。”

刘丽连忙礼貌地和王老师打招呼。

王老师大笑：“真好，咱们山南之地，果然钟灵毓秀，状元好风采！”

“只是侥幸而已，老师谬赞！我正好还有事，你们坐下谈。”刘丽说完，和宋乾坤摆摆手，转身离开。

两个成年人进来前站在大门口看了一眼，并没有揣测他们之间的关系，看样子是同学往来，大门敞开，面对面坐着说话，女孩子还拿着本子记录，显然这两个学生是有问题在探讨。

宋乾坤快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