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在说出准备前往凉城的消息之后，果不其然在军营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刚进来的新兵甚至在心里开始后悔了。

楚辞给的理由也很简单，只是说了陈坚那里有对他很重要的东西，至于是什么，却是没有说。

诚然，有很多人得知后退缩了，在楚辞说自愿前往的时候，他们左看右看，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看楚辞。

但也有很多人主动站了出来，尤其是楚辞一直带着的楚家军精锐，五万精兵除了少数有迫不得已的理由没法去之外，几乎个个都坚定的表达了共生死的立场。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其他的士兵。

四十万大军，能有近十万人愿意跟随自己，楚辞已经很感动了。

但是他知道，就算大家都愿意跟他一起去，陈坚也不可能同意近十万的军队跑到他的地方去。

所以还得等陈坚的回信来了，才能知道到底要筛选出多少士兵一同随往。

陈坚的回信很快，对于他们提出的护送要求马上就答应了，但是关于随同人数，从五万砍到了一万。

陈坚哪能不知道，楚辞的楚家军精锐人数就是五万，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

而他凉城之中，大军也就三十万，其他各处城池自己所有的不算，就算人海战术，哪怕成功了牺牲也会很大。

他当然不会同意！

不过楚辞也不可能就此妥协，他跟亦卿早就知道五万是不会被同意的了，只是故意先抬高了门槛，后面才好谈。

最后，在双方一番拉扯之后，定下来的结果是，楚辞能遣三万军队随往。

此事方罢休。

这么一番扯皮，又是过去了十来天。

此时距离春节也不过八天的时间了。

今年春节，看来是要在凉城过了。

就是不知道，这会不会是他和亦卿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春节。

楚辞呼了口气，在呼出的瞬间，便在空气中冷凝成水汽飘散。

他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

抬头，天上正有一片片雪花飘扬而下。

〔下雪了。〕

今年的第一场雪下来的有点晚，刚好在他们出发的这一天。

不知是在埋葬他们的痕迹，还是象征着前路的祥瑞。

无论如何……

楚辞拉了拉领子，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想要陪伴的人一直都在他身边。

“出发！！”

出征的号角吹响，三万随行的士兵早已整装待发，从练武场一路出城，所过之处，所有人尽皆肃然注目，目送他们离开。

三万随行士兵，仅有两万是楚家军精锐，还有一万是从另外的士兵中筛选的。

所有的楚家军精锐都想要跟去，但是楚辞没有同意，他交给了剩下的人一个任务——

帮他守好地盘。

他这一走，楚家军中必然人心浮动，甚至那些原本已经拿下的城池，也会有小心思。

所以才需要对他忠心耿耿的楚家军精锐帮他看着，可别等到他千辛万苦、九死一生地杀回来，傻眼了，发现被偷家了。

那乐子可就大了。

如果有那个机会的话。

临行不说丧气话，不管什么想法，所有人都是喊着必胜的口号。

只是这么一路目送，多少还是显现出了些许悲壮感。

出了城，路就更难走了，哪怕有马匹代步，但马也是需要休息的。

并且，风雪愈发大了，晚上也会不便赶路，他们需要在日落之前赶到最近的城池。

在那里，也会有陈坚安排好的人负责接应。

至于敢不敢不给好脸色？

好，我们远道而来，你态度还这么差，我们走了，你自己看着跟陈坚交差吧！

没有人会这么傻，在所有人看来，这是陈坚在请君入瓮，他们只需要稳坐钓鱼台就好了，犯不着干吃力不讨好的事。

所以楚辞一行人经过的每一座城池都对他们好相款待，偶尔有不长眼的，城主收拾的速度比他们还积极。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歇，一路吃好喝好，连着一个礼拜，什么危险都没遇到不说，士兵们甚至感觉自己可能还胖了。

等到到了凉城，接引他们的士兵也算是功成身退。

到了城门口，守城门的士兵刚扬起讽刺的笑容，还没说什么，就看到楚家军们纷纷沉默地拿出了兵器。

原本他们还想着，楚辞的事情，他们这一路过来，陈坚这边早就人尽皆知了。

他们第一次遇到这么来上赶着送死的人，如今都到了门口了，总不至于再折返回去了吧？那嘲笑一下没什么吧？

但是看人家亮了拳头，守城的士兵就怂了，只能安慰自己。

光脚不怕穿鞋的，别跟他们这些活不过明天的人杠，都已经到最后一步了，如果他把人家嘲笑回去了，那陈王会杀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