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婧就拿着牙缸转身去给她泡红糖水了,虽然战后查阅的资料里显示红糖水对缓解痛经的作用并不大,但心里安慰有了就行。
黎黎偏头看着云婧的背影,头一回这么认真专注,慢慢出了神。
过了一会儿,云婧端着红糖水过来,叮嘱她等差不多不烫了就喝完。
黎黎突然说了句,“你是个坏蛋。”
云婧,“……??”
麻烦能否解释一下,这句话是为了承上啊,还是准备要启下呢?
“你一定是故意对我这么好的,你想让我放低戒备,然后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不然你为什么不去举报我非法进入这里,为什么要听我说这么多话还不嫌我烦?为什么不骂我精神病?”
她突然哭了起来,声音小小的,显出十二分的委屈。
这是启下了。
“那个……”
云婧犹豫了一下,“我确实觉得你话挺多的,吵的我头疼,不过你也很可爱啊,而且你不本来就是精神病吗,那我骂你干嘛,要这世界上的精神病都跟你一样,只是讲起话来颠三倒四的话痨,那就可爱多了。”
黎黎怔了怔,哭的更凶了。
精致小巧的脸上泪痕斑斑,眼圈泛红,似乎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既可怜又可爱,漂亮的不像话。
云婧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她怎么越解释越乱了呢。
谁能告诉她该怎么安慰一个十四岁的可爱的精神病女孩子?她从小到大就没安慰谁过,不会啊!
黎黎指着云婧,一抽一噎的断断续续道,“可我是精神病,你是人啊!”连指尖都小巧玲珑的令人喜爱。
所以呢?她是个人怎么了?做人不好吗?还是说她就不能好好的做个人了?
云婧总觉得这话怪怪的,像在骂人,但她怕一说出来黎黎哭的更厉害。
只好做出举手投降的姿势,“好了好了,我是人我错了,要有机会我不做人了好不好?你别哭了,哭起来就不好看了。”
“你胡说,姐姐说我哭起来也是最漂亮的,反正,比你漂亮!”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你最漂亮!”
“那我能跟你一起关禁闭吗?”
“不能,关禁闭只能一个人。”
“那我今天晚上,明天早上,明天中午,明天晚上……想见你了怎么办?在这里我只认识你啊!”
“……乖,等我回来。”
“你不准说乖,姐姐才能对我说这个!”
“……”
云婧感觉心好累,就是高考前的那段时间天天熬夜备战都没这么累过。
……
云婧很小的时候,有路过她外公外婆家的云游道士,给她算了一卦。
说她命途多舛,前半生是无论如何要在污泥里头过一遭的,由不得她自己愿不愿意,而只要经这一遭,她能出得来,后半生就一片坦途,出不来,就得死在这上头。
还给了个转命的时间点,十八岁。
外公一听她有可能十八岁就得见阎王爷,抓起扫帚就追着那云游道士打,说那道士化缘也不好好说话,下回别让他看见,否则不揍死才怪,这不成心诅咒人呢嘛!
外婆更是捂着她耳朵,站门口骂了一天的道士。
她那时候还很小,不懂这些命啊死啊的话,但从外公外婆身上能隐约感知到这是不好的,是一种忌讳。
外公外婆家在云县的一个小村子里,因为是战后重建的屋子,潦草又破败,村子里也只有几十口人家。
后来,因为城乡建设的普及,村子里渐渐也通了马路和电,有阔气些的人家,还能从县里买来彩色电视机,里头每天都在放着战前的动画片,和战后蓬勃发展的国产动漫。
但因为城乡资源调配不同,那时候的村子里晚上是没有电的,所以马路上的路灯也都是不亮的。
云婧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有天晚上,外公因为要去照看田地,过马路被一辆轿车撞了,当场去世,死状惨烈。
那轿车上坐的是县里一个小老板,见出了人命,也不敢跑,那几年这类逃逸案抓的特别严,他不敢赌逃跑被警察抓了的后果。
就主动找上门来,赔了十万。
这钱在当年也是笔巨款了。
外婆虽然伤心,但日子还得过下去,再说这是外公拿命换来的钱,她咬着牙收了。
外公的葬礼办跟村里所有死去的老人没任何区别,云婧当时不懂什么叫财不露白,只知道了自己外公没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会把她举起来转圈逗她笑,会风雨无阻的送她上下学,带她去抓鱼摘莲蓬和野桃子野李子,会从山野田地里给她抓来青蛙、田鼠、野兔子、水蛇这些小动物给她养……
想明白这个,她在外公灵堂上蒙了两天,突然就抱住外婆嚎啕大哭起来。
接下来,她们祖孙俩也就陪伴在一起过着平静的生活。
外婆年纪大了,腰也不好,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