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
慕柠砢领首,跪第一排,沈町砚在旁,慕雳凌、慕溪钰又分别在他们两旁。
众人齐下跪。
“一拜!”
“再拜!”
“三拜!”
“点长明灯!”
众人抬头,纷纷左顾右盼,一直都沉浸在悲痛之中,方意识到,按照安州的规矩,这个点长明灯理应是年满十八的男性至亲。
但,目前能点灯的怕只有远在那庙宇朝堂之上的慕雳寒了吧。
“要不,让旁亲点吧。”林嚒嚒是长辈,算沉住气,提议道。
慕柠砢抬头,眼神一直锁在床上的外公,语气平静到透着寒气:“嚒嚒,旁亲点有什么区别吗?”
林嚒嚒自是知道慕柠砢的性格,直言道:“长明灯是为了给老公爵照亮归家的路,古有云,旁系点灯,这光亮会昏暗……”
这只是其一,其二,林嚒嚒在心里道:堂堂安州最显赫、最尊贵的公爵府,老公爵去世,竟需要旁系点灯,恐怕会落人口舌。
慕柠砢面色如霜,目光清冷,“外公年纪大了,眼神不好,腿脚也不是很方便。”
林嚒嚒知道,慕柠砢是想老公爵体面的。
管家高鑫根自小便跟着老公爵,更是在战争年代,伴随老公爵征战南北,他也希望老公爵能体面。
思忖一番后,高管家开口:“公主,您看,要不让各宗亲先退至门外,我们先商量一下?”
说话间,还向慕柠砢传递一个眼神。
慕柠砢点头。
众宗亲纷纷退向门外,门内只留下了慕柠砢、沈町砚、慕雳凌、慕溪钰,高管家和林嚒嚒,以及日夜兼程比慕柠砢和沈町砚都早到的白鹭等丫鬟们。
慕柠砢看众人已出:“管家,你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高管家余光扫过沈町砚,“在安州,是可以让女婿点长明灯的,只是公主和沈大人,现今还未完婚……”
林嚒嚒也是想到了这个法子的,她向慕柠砢点了点头,示意高管家所说属实。
慕柠砢望了眼沈町砚,高管家的意思她懂了大半,朝堂上她逼过一次沈町砚,但赐婚可改,即便大婚也可以和离。
此刻的沈町砚恰好也在看着慕柠砢,准确说,他的目光一直都在慕柠砢身上,四目相对,无言胜有言。
沈町砚打破了几近凝滞的空气:“管家,但说无妨。”
高管家与林嚒嚒交换了一个眼神,叹息:“沈大人如就此与公主完婚,那便可是名正言顺的公门家孙女婿了,只是……”
“只是什么?”沈町砚追问。
“只是,平常婚礼拜天拜地拜父母,但若是拜天拜地再对着已故之人祭拜,就是死生契阔、至死方休!”
说话者,不是高管家,是慕柠砢,这是中宇的律例,沿袭了前朝,但自建国,未曾听闻有如此成婚的,更何况,慕柠砢的身份如此珍贵。
沈町砚看向慕柠砢,口中重复道:“死生契阔、至死方休。”
慕柠砢当初想与沈町砚成婚,是喜欢,但也有别的因素,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不想逼沈町砚:“对,是这样的。所以,你可以……”拒绝。
即便是沈町砚拒绝,也不会有人非议,毕竟方才他的那声“外公”,已经让公门家在这个孙女婿身上赚足了面子了。
“只要你慕柠砢愿意,我就愿意。”沈町砚未等慕柠砢说出那两个字,一字一字铿锵坚定。
慕柠砢望着沈町砚,心里五味杂陈:“沈町砚,这辈子,我们就真的要绑在一起了。”
慕柠砢的话,是说给沈町砚听的,更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以后慕柠砢每思一寸、每行一步,都需三思再三思,因为沈町砚都不会被摘除的干干净净。
沈町砚眼眸露出深情:“你愿意吗?”
其实他之前也不确定,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安阳公主是不是把婚姻当儿戏了,嫁娶全是一时兴起。
主要是,慕柠砢如此位高尊贵,不高兴说一句和离,又有谁能奈何呢?
慕柠砢眼神未有迟疑,转头告知白鹭:“帮本公主和沈大人梳洗,本公主要在外公面前,光鲜靓丽的嫁人。”
慕柠砢异常平静的看着镜中渐渐精致的自己。
盘好秀发、理好鬓角、额间贴花,父王、母妃、外公、外婆、皇爷爷、皇奶奶、三叔、三姨、四叔、四姨,你们放在心间、捧在手上的小柠要嫁人了,天上人间,你们是否已相逢?
白鹭为慕柠砢带上最后的发簪,这是老公爵与老夫人的定情之物,老夫人传给了慕柠砢母亲。
母亲临死前留给了她,记得母亲曾告诉过她:“我们小柠,生自皇家,又尊宠无限,长大一定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没有遇到,即便一生不嫁,也可闲适余生。”
这就是,慕柠砢亲人们带给她的底气,可这些至亲,一个个都猝不及防的离她而去……
白鹭轻轻搂着瘦削的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