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您怎么抓了这许多乞丐来?”看着院子里跪倒一片的乞丐,甚至还有两个昏迷的,侍卫模样的人微皱眉头,“宫门就要落钥了,这天儿也不好,咱们还是赶紧往回走吧!”
“阿荣,去,让他们把头抬起来,本王细瞅瞅。”半歪在躺椅上的少年不以为意,懒懒地吩咐道。
阿荣只能无奈地执行命令。
十三王爷商云厉是当朝皇后的幺子,自小被宠坏了,今年过了十五岁生辰,特许去江南游历,这不,跟随他的大部队还在后面赘行,他已经轻骑回京,阿荣也是这会子好不容易才追上纵马疾驰的自家主子。
不知怎地,刚回京就来了皇后母家置办的别院,还托京兆尹派人抓了这许多乞丐来,都十三四岁的年纪,莫不是要选个玩伴?这也不合规矩啊!
“你们,都把头抬起来,给咱们十三爷瞧瞧!”阿荣走到小乞丐们近前,鼻端嗅到他们身上酸臭的气息,不自觉掩住了口鼻。
下面一排七八个小乞丐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均是蓬头垢面地辨不出本来面目。
“啧啧啧,本王竟不知偌大的京城,连个给人洗脸的地方都没有?阿荣,拿水给他们净面。”商云厉枕着手臂翘起了二郎腿,忽又伸头瞅了瞅廊外彻底阴下来的天,忽然一笑,“不必了,还是让老天爷给这群脏东西洗洗吧!”
阿荣退回到商云厉身后,跟着自家主子等待暴雨的来袭。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转瞬间,雷声大作,一场瓢泼大雨席卷而至。
衣衫单薄的乞丐们被淋了个透心凉,忍不住东倒西歪,但谁都不敢站起来,因为都知道眼前这位主儿最喜欢折磨人玩。
那两个昏迷的乞丐也有所动,其中一个因为仰面朝天,发丝浸水糊在脸上,很快就被雨水淹了一嘴,呛咳着醒过来。
“咳咳咳!你们这群狗东西……”陈如故边骂边坐起来,雨大得要命,模糊了视线,她抬手抹了一把脸,脸上的脏污被冲刷干净,露出本来的肤色。
她这几年跟着陈叔东跑西颠的,早晒得原本白皙的皮肤变了色号,小麦光泽的脸蛋秀气可人,但因为她此时实在狼狈,无人注意到。
陈如故环顾四周,倾盆大雨中,她看不清跪着的是谁,只知道跪了不少人,然后发现旁边趴着的人竟是陈唐贵!他背上的伤口已经被雨水冲刷地泛白,红肿倒是消下去了似的。
陈如故手脚并用地爬到陈唐贵身边,把他的头从硬硬的青石板上抱到自己的怀里,拂开他的乱发,焦急地喊道:“哥!哥!你怎么样了!”
“哟,醒了。”雨帘中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因隔着大雨,有些听不真切。
“狗东西!咳咳咳……”陈如故想要咒骂,却被雨水呛了一口,剧烈地咳嗽着。
“你们这群狗官!别让王爷看见你们,他是个大好人,看见你们违背命令,把你们通通拉去砍头!”陈如故被陈叔保护得太好,虽然刚刚迫于生计学会了小偷小摸,但丝毫不知江湖险恶,此刻狐假虎威的样子让人不免看了笑话。
“阿荣,你听见他说什么了?”雨越来越大了,商云厉实在听不清廊下的那厮在叫嚷些什么。
阿荣支了一柄油纸伞走进雨中,豆大的雨点打在伞上,阿荣使了点儿劲儿握紧伞把,半蹲在陈如故面前问他刚才说了些什么。
“呸!狗官!”陈如故回了一句,便不再理会,只顾着给怀里还未清醒的陈唐贵挡雨。
阿荣皱了皱眉,转身回到廊下,淡淡回复:“爷,那孩子问什么时候放他走。”他于心不忍,害怕喜怒无常的商云厉会伤害那些孩子,便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走?其他的可以放了,那个乱说话的,割了他的舌头,罚到马厩伺候我的宝贝儿。”商云厉就知道阿荣会心软,但是他可不会,此时他的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那个冲撞了他,还不识好歹的小东西,牙尖嘴利的,嗓音也挺特别,就是有点儿娘们唧唧的,他刚才一听就听出是他!不如留着,以后闷了出宫还有个乐子。
“爷……这要是传到皇后娘娘耳中,怕是会责怪您。”阿荣劝说道。
商云厉站起身抖了抖衣服,借着阿荣的话饶了陈如故一命:“行吧,就听你的。只让他去马厩干活儿,让总管多关照关照。”少年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残忍的笑。
“属下遵命。”阿荣找府上的小厮将乞丐们送出去,拎了一包银两给门口蹲守的官差们:“妥贴安置,尤其那个还昏着的,哪儿找来的送回哪儿去,十三爷的命令。这包银子请兄弟们喝酒。”
“小的们知道。”官差们点头哈腰地谢恩离去。
陈如故被两个小厮按着肩膀带到马厩,一把推到柴草垛上。小厮们恶狠狠地说:“老实点儿!”然后就钻入雨帘中。
那个看上去比较好心的高大侍卫告诉她,会把贵子哥好好送回去,条件是她得留下干活。
她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因为那个侍卫还说,只要她老老实实干活,会帮她给贵子哥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