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悠儿，我有些站不稳，灵钺伸手扶住我的胳膊，满脸的关切：“来！我扶你躺下。”

我身形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还是指了指一旁的四方凳子道：“我坐着就好。”

灵钺没拒绝，扶着我走过去坐下，找了把旁边的凳子也坐了下来。随手提壶为我倒了杯水，就这么尴尬地坐着，我俩谁也没说话。

一会儿，袁公公回来了：“启禀皇后娘娘，凶手查到了。”

这么快！啧啧啧，皇上这办事能力真行！

“袁公公，我宫里的人，让我自己审吧。”我心平气和地说，对袁公公，我一向很尊敬的。

“这……”袁公公有些为难，随后躬身退了出去。

待他再进来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他为何会为难了。只见那婢女浑身是血，头发凌乱不堪，耷拉在脸颊上，我认了半天都没看出来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是谁。

“抬起头来。”我有些疲惫，待我看清了这丫头的脸，除了心寒，更多了些心疼：“是香芷啊……”

心寒的是，入宫五六年的光景，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了。我曾那么自信地认为都是“自己人”，从不曾亏待过的小姑娘们，居然还是背叛了我。

“娘娘……奴婢罪该万死……奴婢真的不知，不知这毒药如此狠绝……娘亲被她们抓了，奴婢被逼无奈啊……”香芷哭得撕心裂肺，泪水混合着血水，显得面目狰狞。

“她们是谁？”我问。

却是门口一道厉声回我：“是余嫔。”

话音未落，人已入了殿内，是皇上。风风火火的，一去一回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雷厉风行！

我本想“夸夸”皇上，顺便说一下，下次能不能别这么用力过猛，多好看的姑娘，把人折磨得不成个样子……这丫头也是孝顺，奈何被逼无奈罢了。

“这就是你说的‘自己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难不成是跟你学的？”皇上瞥了我一眼，而后指着趴在地上的人，一脸不屑：“她的父亲从一介布衣跻身一城小吏，不过短短三年时间，她母亲成了官吏夫人，活得自在，何来被逼无奈？”

嚯！我偷摸看了一眼袁公公，除了他，我想不到还有任何人能把“内情”挖得如此详尽。

我将手中捂了半天的热茶递给皇上，温度刚好可入口。皇上没嫌弃，本想“骂”我识人不淑、用人不善，见我低头示好，也不太忍心责备，接过我手中的茶水，仰头一饮而尽。

“皇上圣明！”我殷勤地接过空杯子，只怪这丫头心思不单纯，自作孽不可活。

然而，余嫔……怎么会是她？

从凝香园回来的那天早上，五六位嫔妃等在我的殿中给我请安。余嫔的确有些心不在焉，她不小心掉落的暖炉，现在想起来确实可疑。

但身份略高一等的丽嫔，居然会躬身亲自为余嫔捡起暖炉，就更奇怪了！

我想起身为皇上再添一杯热茶，但浑身无力，又被皇上托着腰间一把抱了起来：“到床上躺着。”

“皇上！”我急忙唤他：“臣妾无碍，臣妾想见余嫔。”

“交给朕就行，汐儿好好休息。”皇上的话，不容反驳。

而我偏偏不从：“皇上，余嫔不是元凶，一定另有隐情。”

“朕知道。”皇上将我放在床上，伸手就去扯被子，我极力想坐起来，他有些不悦：“听话！朕说了，朕知道！”

“臣妾求皇上饶余嫔死罪！”我有些急切，顾不得其他了：“皇上，让臣妾见见余嫔吧……”

他不明白我为何非见余嫔不可，但终究答应了我。

天牢里阴森湿滑，悠儿和我都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这丫头本就胆小，还牢牢搀扶着我，生怕我体力不支而摔倒。

我见到的余嫔，虽没有被动用大刑，也没好到哪儿去。她蜷缩在牢房里的一张木板床上，无力地倚靠着长满青苔的墙壁，眼神冰冷而绝望。

“嘀嗒、嘀嗒……”从发霉的墙壁上滴落下来的水珠，将她身下光秃秃的床板浸得湿漉漉一片。

老远就看见她面色苍白，手指和脚踝关节处都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和我的症状差不多，当即，我心里就明白了。

“整个后宫，妃嫔足有数十人。本宫印象最好的，当属你余嫔了。”我先开了口。

想当初，好几次与皇上不悦被禁足的日子里，都是余嫔送来果蔬、书籍等，让我的日子平淡中，多了些乐趣。我知恩，也明白余嫔不像其他女子，她并不想要地位权势。她入宫，只为了家族，为了她那个身为妾室的母亲。

听我说话，她回头看看我，却又目光呆滞地看向一旁，不再理会我。

“你可有什么心愿？本宫尽力帮你。”我知道她的防备心依然没有卸下。

“皇后娘娘别费心了……”她没有任何表情：“毒害国母，此罪当株连九族。”

“本宫已求得圣旨，余嫔之罪，不祸及家人。”我知她心中所想，也替她解了后顾之忧，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