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亡故的消息在京都中已经传开了，各个世家都陆陆续续前来吊唁。祈宁哭晕了一次后，看到了自家阿爹疲惫的身影，操持起了自家阿娘的丧事，感谢着各位前来吊唁的官吏夫人们，像是一瞬间长大了一样，稳重端庄，完美的无可挑剔。

祈宁微微见礼，“多谢李伯母。”祈宁的双眼红肿，声音嘶哑低沉。

李夫人心疼的看着这个小姑娘，昨天还是依偎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孩子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端庄自持的小大人，还没有及笄的小姑娘如此稳重，得有多难过啊，遂出言安慰道：“以后有困难就来找伯母。”

祈宁微微弯起唇角，又做了一个礼：“好。”懂事的样子让人心痛，李夫人拉着自家的女儿离开了。

如今的沈家，沈平章昏迷不醒，沈昭明自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沈太傅则在女儿回来时便进宫至今未归，沈家的事，都由着沈祈宁操持着。

自古以来，天子牧民，站在王座之上，看不见阶前的鲜血，百官站在阶前，看得见鲜血，天子驱使天下，百官就是鞭子，忠臣为君所期望，但聪明的忠臣不能长久。

富丽堂皇的皇宫似乎有着一股子魔力，遮住了世人的双眼，天子的威仪，不允许任何人窥探。

理政殿中，皇帝打开了上锁的柜子，拿出了一幅画，展开，一个威仪万千的女子露了出来，女子头戴凤冠，着皇后正服，端坐于凤座之上，身后的牡丹开得娇艳。

“皇后啊，昨天我梦到我们年轻的时候了，你还是当年的样子，就是我老啦。”皇帝似乎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背佝偻着，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也像是一个孤家寡人，没了所爱，山河永寂。

“陛下。”忽地，一个黑衣人跪在大殿上。皇帝并没有丝毫变化，只自顾自地将画收起来，锁进了柜子，周身的气势再见时已经换成了帝王的威压。

“说。”皇帝坐在龙座上，捻着手里的珠子，双眼微微眯着。

“沈家昨夜周围有三拨人，秦王暗卫带着沈家小姐离开；漠北杀手无人生还，沈家书房大火，沈夫人亡；还有一伙人属下不知。”暗卫禀报完，静静的跪着，等着皇帝的吩咐。

皇帝啪的一下将珠子摔在龙案上，又似乎没什么情绪似的，走到暗卫面前，拔出他的剑，放在暗卫的脖子上。

暗卫一动不敢动，弯着身子，趴在地上，皇帝的威压让他不敢动任何一下。

“福寿长公主给的什么好处让你背叛朕。”语气里像是藏着无数的寒冰，直刺得人血流千里，暗卫心中凉了，从背叛皇帝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是死人了，但他不能连累云儿。

“属下只求一死，只求陛下放过云儿。”

皇帝没有回答，只将长剑丢在地上，坐回了龙座上，拿起珠子又开始捻起来，暗卫知道，这是陛下想要他自刎，也罢，只希望陛下留了云儿一命，暗卫拿起剑，丝毫没有犹豫，干脆地抹了自己的脖子。

“杀了云儿。”皇帝朝着空荡荡的大殿上说了句话，自有暗卫领命而去。

早在昨天晚上，皇帝就已经知道沈家的一切，因为这是一位帝王的谋算，只可惜，秦王萧瑾没抓住机会，还惹了一身腥。

当年平南王苏家曾受先皇后恩德，苏家将一块号令苏家的玉佩给了先皇后，后来玉佩丢失，皇室没有将消息放出去，找的人是一波又一波。

如今，从漠北回来的长公主想借助玉佩操控苏家，让南边乱起来，好让漠北大军进攻中原。原来想借此把玉佩交给秦王，让他借此掌控苏家，这个不成器的家伙，只带走了沈家小姐，什么也没得到。至于另一伙势力，不论强弱，总颠不了皇权。

“蠢货，撤了在朕身边的耳目，朕怎么把消息给你，蠢货。”皇帝对于长子萧瑾的期望极高，尽心栽培，却有些力不从心了。

“宣齐王，楚王，陈王进宫。”

既然没办法把东西给长子，那就得把东西找回来，其他的三个儿子就是最好的人选了。

齐王的母后被他赐死给先皇后陪葬，那个女人后于先皇后生下儿子，齐王刚刚出生，皇后就没了，齐王出生带走了皇后的命，但齐王是他的儿子，子债母偿，皇帝就将当年的刘妃赐死，对齐王再也不在问一声，只一心想要培养他的长子。

对于齐王如今的君子模样，他是满意的，齐王君子端方，若不会争夺皇位，将来就将他派遣到荒凉地界就藩；若是要抢长子的皇位，就让他这个父皇杀了这个儿子。

皇家的亲情本就淡薄，何况帝王有了爱妻，爱妻亡故，世间再也没有认可以劝住帝王了，他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儿子，就是皇后所生的嫡长子萧瑾，其他的儿子只是有血缘的臣子罢了。

至于楚王和陈王，楚王是宫女所生，如今刚刚从太原郡平息山匪回来，听说受了伤，下贱皮子，死了也不要紧，不过领兵之才倒是可用。

陈王野心外露，没什么本事，生母是现在掌管后宫的江贵妃，江家掌管户部，吃着黑心钱，不过就是钱袋子，以后交给萧瑾杀了便可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