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的脑袋有些发晕,“瞳孔上奇特的花纹让人们看着难受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看向身后的大人,言辞恳切地道:“孩子的眼睛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你们做家长的要及时疏导。”
一幕幕场景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我没有精神病!”陈丞踢着石子,语气坚决地说道,
“希望你们能够重视孩子的病情,及时与孩子沟通,积极配合治疗。”医生的机械般的声音响起。
“我没有精神病!”他一脚把石子踢开。
“这段时间的疗效不错,照这样进展下去,孩子很快就会痊愈。”医生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眼前的陈丞早已麻木,面无表情地回答着他的问题。
“我没有精神病!”他几乎是嘶吼着。
陈丞并没有康复,他知道,自己永远也康复不了。
年幼的自己当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小孩子的解释在大人面前永远是苍白无力的。
他的身体里藏着一个人,不,不是人,是神。
他的眼睛就是神的杰作,但以前的同学都管那叫鬼瞳,现在有了新的同学,或许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神说,他是陈丞,陈丞是他。
可陈丞不那么认为,因为哪有这么狼狈的神?哪有这么令人恐惧的神?
另外,哪有这么笨的神?一个不顺眼就要杀人,现在可是法治社会,特么就是玉皇大帝来了也要去坐牢啊!
小时候还好,他的鬼瞳作用不明显,可随着年龄的增长,鬼瞳的能力变得更加强大。
今天上午,要不是他回避着那些同学的目光,估计他现在不是在牢里蹲着,就是在实验室里惨遭解剖。
他还没来得及谈恋爱,还没来得及和女孩贴贴。
“神”就像种在他身体里的巫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发作。
有时候连他自己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精神病,这个神只是他臆想出来的,可每当出现像今天这种情况时,他就会否定这种想法。
不远处见到一片老旧的平房。
陈丞在一间房前停住脚步,收拾下心情,他推门而入,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他边换鞋边问道。
估计还在忙活,没人回答他的问题。他把书包放下,走到厨房,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将菜起锅。
他凑上前闻了闻,满足地道:“真香!”
男人打发他道:“别凑在这了,过去盛饭。” 饭刚盛好,菜就端了过来。他把手朝围裙上抹了抹,道:“尝尝你老爸的手艺。”
“不错。”陈丞眯起眼道。“这炒的什么?”
“牛头肉。”陈正笑了笑,转而又苦涩地道:“牛肉六七十一斤,索性就买了牛头肉,一斤才二十。”
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将就一下吧,其实也差不多。”说完却是一阵沉默,空气似乎都凝滞下来。
陈丞刚伸出的筷子悬在半空,轻轻地道:“嗯,差不多。”他抬头看了看父亲,
这个年近五十的男人,此时却像个孩子。
他鼻头猛地一酸,刚要开口,却哽咽住了。
没有清晰的皱纹,不见两鬓的白发。陈丞所见的只是一个模糊的、黝黑的脸庞。
他收回筷子,过了半天才缓缓开口:“别看我了,你也吃。”
“你吃你的,我去医院送饭了。”陈正说着走进厨房,拿着打包好的饭盒便要出门。
陈丞的母亲两年前住院了,到现在也没有好。
走到门前,他推开门。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吱的声响,刚跨出一步,又回头道:“你慢点吃,不要急。”
门口靠墙的地方趴着一只年老的黑猫,听到动静,它懒洋洋地伸了伸爪子,又继续睡觉了。
这就是一个平凡的三口之家。
陈丞回了一个微笑。看着合上的房门,他不由想到朱自清先生的《背影》。爱虽是同样深沉,但朱先生的父亲毕竟生活无忧,不比自己父亲活得辛苦,整日奔波劳累。
学费的事他没跟陈正讲,这就像扎在肉上的一根刺。
自己要是想不疼,就只能拔下来让父亲疼。
他能替陈正分担的不多,但有些事,他要自己解决。
吃完饭已经将近六点。他想了想,还是拨通一个电话。
“徐哥。”陈丞沉默了一会儿。
“我想预支两个月工资。”他缓缓开口。
电话另一边没有含糊,只道了句“好”。
陈丞一怔,说辞他都准备好了,却没想到徐哥会这么干脆,甚至连原因也没问一下。
他很快就收到了转账的消息。
陈丞晚放学会去那儿做点兼职,因为徐浩比自己大几岁,所以叫他一声哥。
平时他打碎一个盘子,徐哥都会磨叽半天,心疼地不得了。
这次却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