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璟砚…”她低声喊他,微醺的声音带着一丝媚意。
“臣在。”顾璟砚应得很轻。
赵明玥将头埋在他的左肩,声音闷闷地问他:“你有没有学过《将进酒》?”
冬日里的风,拂动她的发丝,带着她身上的酒香和若有似无一丝勾人的气息。
顾璟砚的心乱了。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沉闷应一声:“嗯。”
她喃喃说道:“你给我背十遍《将进酒》……”
顾璟砚从来都依着她,自不疑有他,他稳了稳心神,便背起诗来,他的声音如溪水叮咚,又似泉水淙淙。
这一刻,温柔至极。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赵明玥莫名地、无端地就是想听着他的声音。
她合上眼眸,靠在她的肩上,听着他的声音仿若隔绝世间所有烦扰与喧嚣。
身后不远处冬暖拽住了惊得脸色腊青的秦瑞妍,两人一同转过了身,正对上梦华大长公主如霜的双眸。
一直到宫宴散去,梦华大长公主都站在这石阶之上,容不得人靠近。
许多官员绕过她,走了两端的阶梯,所以未能见到不远处明月长公主抱着顾少主的一幕。
此时此刻,将军府外千影带着鬼老头等了有半个时辰。
却见陆长锋抱着一个女子从侧门溜出来,千影欲要追上去,被影卫出来阻止,可鬼老头出手太快,一根银针瞬间飞射了过去。
陆长锋被吓得慌不择路,扛着肩膀上的女子飞奔而去。
“明眼看那人就是盗花贼,为何要放走那人?”鬼老头质问千影。
千影道:“老头,那是长公主殿下交代,你不要碍事,小心长公主殿下不让你见人!”
鬼老头一听长公主殿下的名头,瞬间默了,暗戳戳地想:他绝对不是畏惧强权,而是念在长公主有可能救过他女儿一命。
回将军府的车撵上,赵明玥在车子的摇摇晃晃中醒过来。
“阿玥,你如何能这般行事?你可知顾璟砚是什么人?”梦华大长公主的声音严厉如同寒霜。
赵明玥猛然间清醒过来,她记得她抱着顾璟砚被她阿娘冷幽幽地唤回车上,然后她就在车上睡了过去。
她直直望着梦华大长公主,思忖了好一会,方才说:“阿娘我知道你此刻乐意听到我说什么,也知道如何将你应付过去。”
“但我不想。”
“我更希望,往后我可以同你讲我如何如何喜欢一个人,能将我心里藏着一个少年的满腹心事同你说,而不是搪塞于你。”
梦华大长公主讶然失语。
女儿的性子像极了她敢爱敢恨,也干脆利落。
但顾璟砚,却是万万不可的,别说女儿已经是长公主,便是她女儿出身平庸,只是普普通通的姑娘,她也无法让女儿和顾璟砚在一起。
顾璟砚是什么人?
正如宫宴上赵明邕喊了他的名字,朝臣便人人避如蛇蝎,仿若顾璟砚便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赵明玥知道她阿娘心里有许多顾忌,她禁不住为顾璟砚说话:“阿娘,顾璟砚很好。”
宫宴上,赵明玥看到寇绾芜撩头发碰了发簪那一刻,是真的是心惊肉跳的。
现在想来,说不定往后的日子里,她靠在谁的肩膀上,也会同样的心惊胆战。
提防着谁谁谁,下一刻是不是就会拔下簪子刺她一刀。
“阿娘,或许我便是这般性子,往后靠在夫君怀里说不定也胆战心惊。”
“但顾璟砚不同,我……依赖他。”
“或许是他多次救我,又或许是他是影卫使然,在他身边我能放下所有的防备,不必去担忧谁又要伤我、害我。”
相较于尔虞我诈、处处惊心,谁心中不渴望的是一份安稳。
而眼下,赵明玥所贪婪那一刻的安稳,只有顾璟砚能够带给她。
梦华大长公主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被说动的。
赵明玥又说:“阿娘,我也没有到死心塌地要嫁给顾璟砚的地步。”
“世事变迁,人心易改,阿娘也别急。”
说着话,将军府就到了。
赵明玥率先下了车撵,抬手让梦华大长公主搭着她的手臂从车撵上下来。
大长公主同长公主归来,将军府内瞬即亮起来火光,四处灯火通明。
梦华大长公主一路心不在焉,往正厅走着,
她想着女儿那句“世事变迁,人心易改”。
可不是,几个月之前,她还赞成女儿与宋家或是楚家说亲的提议。
可如今呢,宋家的长子已经定了亲,而楚家早已发配边疆。
确实,莫不成,当真要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