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玥在北城门，一家茶楼二楼靠窗位置品茶。

楚家流放的队伍，午时三刻会从北城门出发。

赵明玥也一样，想看看楚家有多落魄。

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上一世，这一日被流放的是赵瑾。

这一世查清楚了，那些有文章的账目是高都科过手给赵瑾的，而高都科是楚睿匡的人，那么上一世害赵瑾的人也就是楚睿匡。

这大概就是：善恶到头终有报。

冬暖去过云光寺，秦瑞妍也说过，楚云瑞回过楚家，如今楚家还剩楚云瑞，凑巧的是陆吟心隐藏起来了。

赵明玥有很强烈的预感，这两人怕是早就狼狈为奸了。

夏凉正给小郡主斟茶，楼梯处忽而传来一阵喧闹声，接着一道清朗的声线传来：“郡主真有闲情雅致，来这地方品茶？”

这人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卿，原本的大理寺少卿，名叫方远之。

“郡主，许嬷嬷给大长公主的画像里有这人。”夏凉靠近赵明玥耳边轻声低语。

“啊？”

小郡主一时懵圈了，蒙圈后又突然间地恍然大悟。

“莫不是阿娘被阿父伤透了心，开始要相看下一任夫婿了？”

夏凉……

“那分明是给郡主挑的夫婿……”那一日丹阳那发疯的话，夏凉也有耳闻，她如今不希望小郡主入宫为后了。

万一真要是兄妹，那她家郡主岂不是断送了一生。

“看来是无缘无分啊。”赵明玥笑道。

主仆两人窃窃私语，完全不搭理自来熟的方远之。

方远之正色起来：“郡主，臣下大理寺卿方远之，来此寻郡主是因为，有一女子名唤红棉，她来大理寺自首她杀了人，还说郡主一直派人追杀她。”

赵明玥放下茶盏，言笑淡淡：“这样啊，那她可能误会了，她也值得我花心思追杀？

还劳烦方大人替我转告：等日后遇上，她怎么伤我赵家的人，我自会怎么还回去！

方大人，本郡主说得可有错？”

确实，红棉是奴籍，奴仆伤主便是被一刀剐了，官府也追究不了主人家的罪。

即便红棉是楚家的奴仆，但要告也只要楚家的人来告，可眼下楚家哪里还有人？

反过来秦瑞妍完全可以到官府告楚家恶奴伤人。

所以，赵明玥哪里用得着追杀红棉，她如果要红棉的命，光明正大就能宰了她。

午时三刻到了。

这听着像是上断头台的时辰，没想到大盛皇朝流放罪犯也是这个时辰。

方远之随赵明玥的目光看向流放的队伍，他问赵明玥：“郡主是看这些人可怜吗？”

赵明玥只是笑了笑：“楚家十岁以下孩童被充入奴籍，已是法外开恩。

不说楚家造反，就是这些年楚睿匡横征暴敛，你比我清楚，国库的银子多是百姓的血汗纳的税收。

这些人这么些年吃喝玩乐花天酒地的银子，可谓就是百姓的血和肉，想想那些为一口米粮三餐温饱不辞辛苦日夜劳累的人们。

也许方大人会觉得楚家人吃下去的，就该吐出来。”

方远之点头：“郡主所言有理。”

赵明玥没有再理会方远之，一个红棉当真不值得大理寺卿来跑这一趟。

“回吧。”赵明玥叫上夏凉，转身下楼。

“郡主，郡主……”

刚下楼，酒楼门外侯着的小厮立刻往前几步，也不敢靠的太前，只是试探着喊了几声。

赵明玥望向那人，小厮才恭恭谨谨过来行礼：“郡主，我家掌柜听闻你今日出宫，在楼里备了吃食，不知能否邀你过去品尝？”

赵明玥顿了顿：“江上明月楼？”

小厮回道：“是的是的，郡主去否？”

她又问：“你家掌柜姓秦？”

小厮回道：“是的，掌柜姓秦。”

“前面带路。”赵明玥想来，可以同掌柜打听一下，秦姓一族有没有从王这一字辈。

云生匆匆回了户部：“大少爷，郡主去看流放罪犯，遇上了新上任的大理寺卿方远之。”

“方远之？是沥州知府方志复的长子方远之？”

沥州是赵瑾从南州回京时途径之地，方志复是顾璟砚暗中查过的官员，算是赵瑾提上来的，不曾想还有这么个出息的儿子当了京官，之前还是大理寺少卿。

赵瑾放下手中的账册，他看了四五天账，看得心里窝火，这都是赵明邕给他挖的坑：“哼，好一个方远之，给他脸了是吗，竟敢往阿玥面前凑！”

“大少爷，那个…夏凉说大长公主那有方远之的画像，有可能是大长公主挑的未来姑爷……”云生越说越小声，他就怕赵瑾一时生气跳起来踹他两脚。

“走，找顾璟砚算账去！”

云生……

他跟不上赵瑾的思维，这事儿怎么就扯到顾……顾璟砚那个冷面阎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