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邕与顾璟砚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赵明玥目光转向顾璟砚，她若有所思，想起来顾璟砚是前朝丞相谢远之后。

感觉到赵明玥的视线落在他身上，顾璟砚心下一紧，不由得又握住了刚放下的茶盏。

她愿意看他了，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你瞪他作甚？”赵明邕不明就里，就护上了顾璟砚。

他看似理直气壮，其实话语无不透露他的心虚：“你就…有理了是吧？陆吟心要害你，迟早就得…找上你，你还怪得了别人？”

“你怪顾璟砚将你放陆家画舫上，你是不是也要怪我……待你好，所以别人以为你会入宫当皇后？”

赵明邕说着说着，不自觉就带着那么点讨好的味道了。

“是不是还要怪你阿父兵权在握，你……成了别人眼中皇后的不二人选，是不是要怪小姑母将你生作了女儿身？”

赵明邕气汹汹模样，话却说的没有一点威慑力，看似中气十足实则底气不足。

分明是只纸老虎。

赵明玥哑然，却一时之间也无言以对。

好半晌，她望见顾璟样将茶盏又放在茶几上，看着那冒着烟的茶汤，才恍然大悟问道：“皇帝哥哥，你…是醉茶了？”

这么喋喋不休……

“我喊顾娘来给你灌几碗解茶汤？”

赵明玥这声“顾娘”，是喊顾云浅“姑娘”转换过来的，她觉得特别贴切，妥妥就是“顾璟砚他娘”的缩照。

赵明邕郁闷得都快捶胸口了，偏偏一拳头打棉花上一般，他们赵家的小郡主是打不得也骂不得。

他要再凶一点，就怕她要哭了。

果不其然，这就揉上眼了，该哭了……

赵明玥揉了揉眼睛，觉得有些困了，天寒地冻的，还是早点回去睡午觉的好。

小郡主掉头走了，不忘潇洒地留下一大段话回敬皇帝陛下：“你骂我了，一个字你得让御膳房赔我一个白菜福袋。”

“不然……我天天带着我阿娘，还有我家阿琢来蹭饭，将你晚饭全吃光了，让你喝解茶汤去！”

“你骂了一零零八六个字，不信你数数？”

赵明邕……

等反应过来，皇帝陛下只能无奈地笑了。

赵明玥悠哉悠哉走到一半，下雪了，还下得挺大，她伸出手，雪花融化在手心里，有点冷。

赵明玥拢了拢狐裘，一片阴影落下来，转身见是顾璟砚撑着伞，替她遮雪。

“主上，让臣下来给郡主送伞。”顾璟砚声音极轻，带着小心翼翼。

他今日穿一身墨色锦衣，雪花落在他肩头上，尤为明显。

赵明玥抬手要接伞，指尖触到顾璟砚握伞的手时，一阵冰凉的触感传来。

顾璟砚没有松手，出口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错愕：“主上，让臣下来给郡主撑伞。”

下一瞬，猝不及防地，赵明玥笑了。

看着眼前的顾璟砚长身玉立、气宇轩昂，她仿佛能看见许嬷嬷所说，当年那个眉也不皱一下就喝下她那盏树叶汁的少年。

“走吧。”她含笑说道。

顾璟砚暗自松了一口气，她笑起来，阴霾散开。

紫宸殿这边，赵明邕很应景的打了个喷嚏，兰公公抱着黑狐裘过来：“陛下，下雪了，当心着凉。”

“又下雪了，那丫头……”赵明邕看向顾璟砚方才的位置，空空如也。

到黔华宫地一路，覆盖在地面的积雪，深深浅浅留下两人踏过的足迹。

赵明玥忽而开口说道：“其实，江上明月楼的赏荷宴上，我并不知道我是如何落水的……”

那些看见刺客看见兵器的话，全是赵明玥为了让赵明邕相信有人行刺乱编的。

“我想知道真相，你能帮我查吗？”

这些日子，赵明玥想了许多，也许她落水就是陆家的手笔，不管如何她都会落到陆吟心手上。

眼前，顾璟砚撑着伞在她身边，他的肩、他的发都落满了雪花。

赵明玥莫名想起寇氏被杀那日，她同他从陆家出来，她还问他是要自己上马还是要她抱他上马，那日是她牵着马同他一起入宫，那一路她也不曾觉得有何不妥。

可现下，她偏偏想起来他那一身的伤，全是陆家一刀一剑造成的……

还有，皇帝表哥方才那长篇大论的，似乎也说的无错。

这些日子是她想岔了，是她总揣测别人的恶意，大抵是上一世的伤和痛太刻骨铭心，她看似看得开，实则却很难信任他人。

今日听许嬷嬷讲起儿时的事情，才恍然大悟，三岁时候都懂要待对她好的人好，如今为何却是一个个疏远了。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所以，今日她去寻皇帝表哥，她想清楚了，往后无论皇帝表哥想要什么，亦或要做什么，他永远是她的皇帝表哥，她永远义无反顾地站在他这边。

她相信皇帝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