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别姬》怎么样？我想看这个。”

“看这个？”

“《霸王》可虐了，你确定要看？”周旋臾眉头一挑。

“别到时候哭起来，把自己的兔子毛给哭湿了。”

“我才不会，我就要看！”

“那好。”

……

戏里。

戏里蝶衣的一生就像把世间的落红都碾碎，美好春光像愁一样，化成江水缓缓向东流去。

“我揭发，我也揭发！我揭发姹紫嫣红！我揭发断井残垣！”

他知道对面的人说的是假话。

混乱的步伐里是时代的支离破碎。

台上只有他一人，入了角色之中。

“连你楚霸王都跪下来求饶了，那这京戏它能不亡吗？能不亡吗！”程蝶衣声嘶力竭地喊道，眼神溃散。

没有一个人能懂他。

戏外。

西江月抓紧了周旋臾的手，用力捏紧。

他发红的眼眶像是杜鹃无意泣出的血。

“虞姬不在，霸王非真，大梦一场，荒唐一生！”西江月喃喃自语，仿佛在说给戏里的小豆子听。

见状，周旋臾拿开夹在他们两人之间的小抱枕，他修长的身体一翻，把西江月压在了沙发的软皮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西江月以为他要做些什么，吓得闭上了眼睛——也谢谢他，让他一下子就出了戏。

“闭什么眼呢？搞得好像我要占你便宜似的。”

“我们可是两个大男人。”

周旋臾轻轻抱了抱西江月，带着淡淡薄荷味的拥抱一触即分，像路边青葱的树不经意触摸身旁的风。

他随即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我可不想看到你哭，给个拥抱你，别伤心了。”

他正气凛然，仿佛真的是个很正经的人。

西江月眼里闪过泪光，迷迷糊糊地说道：“男人又怎样，又不是不能占便宜。”

“我才不要你的安慰。”

西江月揉了揉仿佛被糟蹋过的红红的眼角。

不知道是为戏里的人而红的，还是为周旋臾而红的。

雪白脸庞上的一点嫣红，像草莓一样。

周旋臾看着，忽然有些饿了——想把这个人，拆骨入腹。

电影170多分钟，在渐暗的灯光下缓缓落幕。

“那个……你在朋友圈里说的……”西江月有些不好意思。

“是真的。”

“我可以说很多情话，但我不想让我对你的表白充满了俗套的情话。”

“我喜欢你，你觉得是见色起意也好，一见钟情也罢，但，我的生命本该是浮光掠影，却偏偏因你，一睹惊鸿。”

“做我的男朋友好吗？”

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玫瑰。

昏暗的灯光下，玫瑰鲜嫩欲滴。

花的包装纸上串着一串彩灯，发出的光像金色糖果的糖纸。

“我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不要放手。”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便觉得你是全场最令人瞩目的人，你的性格、你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我的心。”

“答应我，好吗？”

平时冷静自持的男人，此刻放下了理智。

眼神中有暗潮涌动。

西江月觉得，他不安的眼神比手上的玫瑰还要诱人。

见西江月久久没有动作，周旋臾慌乱地开口：

“我们的汉服结婚照都拍了，你总不能对我不负责吧？”

紧张下，花瓣的光泽似乎都暗淡了几分。

“噗嗤！”

“我何时玷污了你的清白？”

“我家你都去过了，难道不算登堂入室，夺了我的清白吗？”周旋臾坏笑。

他摇晃了一下玫瑰，幽幽花香像个小人儿一样，偷偷钻进了西江月的心房。

“西江月，你愿不愿意落在我的心尖上，让我守护好你？”

他问道。

静谧的空间里，西江月听到了他和自己的心跳，像是地面上扑腾着的两个皮球。

“我……愿意。”

“只不过你可得接好了，免得我们玉石俱焚。”

西江月这样说道。

字字铿锵，仿佛诺言一般。

而在周旋臾听来，这两句话仿佛风铃轻响，不仅悦耳，还敲响了某片心扉。

他一下子开心地笑了起来，眼里带上势在必得的暗光。

四目相对，两人的心里恰似烟花骤放。

“众星捧月诶，怎么能不把你接好了？”

“就算玉石俱焚，要焚也是焚我这块烂石头。”

周旋臾伸手将西江月搂入怀，左手抚摸着他柔软的黑色短发。

西江月侧脸贴着周旋臾的胸腔，感受着心脏一下一下的振动。

他的身上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