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诺夫连长，这是不小心跟过来的小孩子，今年四岁，要不放您这？”

莫洛斯发现，眉毛粗连长对面前的侦察连连长说话非常恭敬。

五十多岁的斯拉夫男人一把扯下脸上的眼罩，仔细打量着莫洛斯。

莫洛斯感觉非常的不自在，他突然后悔来这了。

“行，放我这吧。”

莫洛斯挺想他拒绝的，其实他内心慌得一批，但不能显现在脸上，否则和其他小屁孩没什么区别了。

哼，我可和他们不一样╯^╰

“连长，这小孩这么点，能做什么？”

“就是啊连长，这上了战场不得被一屁股坐死啊。”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莫洛斯挑了挑眉，他听懂了这些玩笑话。

他扭头看了看那个伊万诺夫连长，发现这老头又戴上眼罩睡着了。

“喂，老头，醒醒。”莫洛斯摇醒了伊万诺夫。

伊万诺夫生气地扯下眼罩，他看上去要把莫洛斯生吞活剥了一样。

但莫洛斯从小就是村子里的孩子王，所以他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两人大眼瞪小眼。

最后伊万诺夫生气地翻了个白眼，重新把眼罩戴上，暂时不理会这个熊孩子。

莫洛斯自讨没趣，干脆一屁股坐在伊万诺夫旁边。

支援前线的物资和士兵都是军用卡车运过去的，行进路线是严格保密的，但那长长的队伍，侦察机想不发现都难。

等战斗机飞过来的时候，就是看运气的时候了。

莫洛斯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伊万诺夫单手抓住了命运的后颈。

耳边嗡嗡的，鼓膜一阵阵的疼。

“分散！朝两边分散！”伊万诺夫一边大喊着疏散一边带着莫洛斯狂奔。

莫洛斯惊恐地目睹了一切。

轰炸，战火，尸体。

恍惚间，他看到了弗拉基米尔。

年轻帅气的面孔被鲜血染上，弗拉基米尔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只有睁大的眼睛看向莫洛斯。

“瓦洛佳！瓦洛佳！”莫洛斯哭喊着冲过去。

一双大手猛的提起莫洛斯小小的身体，伊万诺夫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新兵，转身扛着莫洛斯朝反方向跑去。

莫洛斯看着视线中父亲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自己完全看不见小小的人。

“父亲……父亲……”

莫洛斯开始浑身颤抖起来，震惊和恐惧交织在一起，在血管里奔腾，令人作呕。他的身子晃了晃，跪倒在地上，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不哭出来一样。

莫洛斯突然想起来，父亲只有二十三岁。

四岁这年，他好像，变成了一个孤儿。

伊万诺夫在一边抽着烟沉默地听着士兵的汇报，这次轰炸全团只有三十几个倒霉蛋身亡，飞机不是冲着人来的，轰炸机投下了数百枚炸弹，他们的目标是所有的补给，包括粮食，酒和衣物。

伊万诺夫挥了挥手让别人先回去休整，转头踢了踢跪在地上的莫洛斯。

“喂，娃儿，起来。”

莫洛斯扭过头不去看他，伊万诺夫也不恼，沉默着吐了个烟圈后，沙哑的嗓音问道：“娃儿，我看出来了，你是个巫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