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善眼眶上的一圈暗红色如受热的窗霜般褪去，凶狠的眼神变了惊恐，好像刚刚的一切不是他干的一般。

好温暖，好模糊，杨善的眼眶上好似蒙了一层雾气地弥漫，他突然好想哭，好像这女孩在抚平他的一切痛苦，毫不抵抗地接受他，安慰他，他此刻只想永远和她亲吻着，因为那是他现在唯一能寻觅到温柔的方式。

杨善也伸出手去，抱住她，不管不顾地撒娇，诉苦和宣泄，如同在外受了欺负的孩子寻到母亲的怀抱。

来到这儿之后，第一次有放松的感觉，第一次流下心安与委屈的眼泪。

一切的一切，好似都不重要起来，只要这样持续就好，再一会儿就好。

杨善身上的伤口愈合，一定是她干的吧。

淡淡的辉光闪烁，美貌的少女如晨间薄雾随看升腾不见了踪影，如果再把这儿的破壁裂痕恢复，那么一切都似不曾发生过。

不要。

杨善瞳孔闪动着，颤抖感受那刚刚流下的两道，他的手还抱在她刚刚的位置，只是她已不在。

极力回味刚才那舒适的感觉，他的初吻貌似已不在人世。

而另一边的辛王却是更加惊恐地察看全身，他现在剧痛着，不知腹口上的刀和左臂上突出的白骨是因为什么而来的，他大梦初醒，从那晚看见一个赤裸着好女孩开始一直梦到了现在，而此刻他却早已受了致命的攻击，死亡的感觉和喷薄的回忆像是要冲破头颅一般涌出。

不过也无关紧要了，他已然是将死之人。

泪水无端地生出，那是因为他看见了身前在地上的雨。

他想，是和她一起死去的吗，也不错了。

杨善回过神来，顾不上刚离开人世的辛王和那神秘的少女，快步去推躺在地上的姑娘：“雪儿，雪儿！”

不得不说，掐人中还真挺有用的。

雪儿摸着还在作痛的脑门，看了看杨善，又看了看胸前，随后一脚向他踹去：“你干嘛阿！”

杨善还没注意她身上现在只着了内衣，他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又怎会知道辛王刚刚扒了她的衣服：“哎哎，不是阿，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雪儿脸上涨红得像番茄，又看他那无辜惶恐的样子和真真切切的两行泪水，没再大吼，只埋了头下去：“你没动下面就好……”

靠，委屈巴巴的看着我，搞半天还是觉得我做了什么阿。

“我真没……”杨善弱弱回道，雪儿一下子看见旁边还在晕厥中的雨，爬了过去。

“还有气息，太好了。”她摸至母亲的鼻孔前，叹了口气，放下心来。

这时，院门响起声音，有人来了。

疙瘩开门之时看到的是这样一番图景：院内所有的草木都被大风吹得歪斜，雨点儿往那辛王的屋檐下钻，和着地面上的血一同流淌。

辛王躺在地上，杨善站在旁边，雪儿则蹲着在躺着的王后旁边。

他双目圆睁，不敢相信这一切。自己竟然和这两个刺客一路，还照顾了他们这么久。

杨善注意到了门外的人，但一直没说出话来。

“没想到就是你们。”疙瘩小声嘟嚷了一声，关门退去。

“喂！”杨善意识到已经不妙了，想叫住疙瘩，又转头向雪儿道，“被疙瘩看到了，我们得走了。”

“可是他一定是去叫人了，外面都是他们的人，怎么办？”雪儿慌张地回道。

“那儿，从那儿翻出去！”杨善也很慌乱，突然注意到旁边院墙上的一个缺口。

“怎么，钻过去么？”雪儿道，“可那怎么把她也送过去？”

“她也要带？没办法了，我们自己都难保。”杨善无奈，“我知道她是你妈，可真的……”“你自己看。”雪儿埋着头，从哪里拿出一封信来，递给杨善。

杨善接过，没耐烦地晃了一下，根本没看清内容：“不行，绝不能带上，不然就真的完了。”

“那我自己留下。”雪儿喏喏道，语气坚定。

外面传来窸窣的脚步，有好些人来了。

杨善没说话了，只把雪儿的手牵住，强拉了跑到那个缺口处。

他可能不知道雪儿意突然觉得他手动好大，不知是她太虚弱了还是怎样，连他都拗不过。

“一定是有人来了，再这样下去必死无疑，就算把她拖出去了又怎样……”

“她还有呼吸，还活着的！”雪儿挣扎着摆脱那支手，带着哭腔道。

杨善有些心疼，又觉得自己没用，却又想到辛王的那句话。

“不要投入情感，否则永远回不去。”

事到如今，他觉得好像确实是如此，自己早己被卷入两族之河的巨大漩涡之中，自己的那些感情犹如是那儿的最后一股激流，如果再猛烈一些好似真能把他吸入其中，彻底也出不来了。

他收起了那好似能把他拖入深渊的善意和心软，严肃了腔调吼道：“就算出去了又怎样，我们真能带着她走出这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