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血是为了让这个所谓的抗体通过血液在我们的身体里源源不断的存活下去,方便随时提取,所谓的‘本体’其实就是相当于移动的血清提取库。”
手里的报告越捏越紧,我的情绪也越来越透露着愤怒:“这家公司把她们,就是实验体血浆里的纤维蛋白和其他凝血成分去掉之后,做成了第一批次的血清。而这一批次的血清,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和二类病毒产生的反应并不完美。”
张景沉默了一会儿,便抬起头静静地问我:“你说的,就是我身上的这一支血清?”
“所以这家公司就让实验体跟本体换血,留下本体作为移动血库,然后用你们的血清继续测试和二类病毒的反应?”
我无声点头。
尽管现在已经搞明白了我和外面女尸的关系,但我真的想不通,为什么,老妈要用我来做这个实验。亲生的女儿,就拿来这么霍霍吗?
我双手抻着桌面,无力地托起早已经疲惫不堪的身体,指尖无意触碰到了一罐藏在一摞文件边上的小药瓶。
我拿起药瓶看了看,随即又瞥了一眼地上腐烂的女尸。
“这个女人,是自杀的。”
“嗯?”张景接过我递给他的这罐小药瓶,上面赫然写着三氧化二砷。
“这是...?”
“砒霜。”
张景闻言皱眉:“她为什么要自杀?”
我摇摇头:“不知道,但是...”
我顿了顿,咽了口口水,看着张景一字一句地说:“但是她,这个徐阿姨,很有可能是 阿莱的妈妈。”
“什么?”张景被这一信息震惊地瞪大了双眼:“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
...
见张景一阵无语,我才缓缓地说:“之前,我脑子里出现了一段关于她的记忆,不仅能听到她的声音,而且清楚看见了她的模样。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笑起来眼神和阿莱一样温柔。”我指了指地上腐烂的女尸:“那时候的她,神态气质和阿莱真的很像。”
说着,我突然想到什么,便又开始在这凌乱的办公桌上翻找起来:“如果她是自杀,会不会留下一些什么信息、遗言之类的?”
张景闻言也开始陪我一起翻找。
办公桌、墙上的柜子,包括沙发的各个角落,我们都仔仔细细翻查了一遍,然而除了各类研究文件和书籍,我们一无所获。
半晌,我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太多的信息充斥着我的脑子。
难怪我被老鼠咬了也没有发生变异,我自己的血就是抗体。
用自己的女儿做实验,到底是图个方便,还是说她们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所以变了个花样在保护自己的骨肉?
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
想到这里,我不禁冷笑,心里生出恶寒。
为什么老妈要参与这样的实验?
研发这种害人的病毒,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阿莱的母亲为什么自杀?
阿莱...阿莱他们现在是死是活?
片刻,太阳穴又是一阵突突地跳疼。
“二,你看看这个。”张景单手撑着我头上的那副壁画。
我站起来帮他搭把手,此刻才借着手电光观察起这幅壁画来。
这幅画应该是复制达·芬奇的《最后的晚餐》。
“最后的晚餐”这个故事,讲的是耶稣赴死前,和他的12个门徒共进了最后一次晚餐。在那个时候,耶稣其实就已经知道了自己手底下的这12个人里面,有一个叫做犹大的,会为了30块钱出卖他。
但耶稣依旧若无其事甚至和和乐乐地一起吃面饼,喝葡萄酒。
达·芬奇的这幅画其实和以前的《最后的晚餐》都不一样。
以前的,几乎都是一张半圆形的桌子,11个门徒正襟危坐在一头,而背叛耶稣的犹大在另一头,贼眉鼠眼灰溜溜地想要逃跑。
而这达·芬奇《最后的晚餐里》,所有人坐在一排,一眼望去,根本找不到犹大到底在哪。
在以前的画里,谁是叛徒一看便知,就像传统的抗日神剧,谁好谁坏,闭着眼睛也能闻出味儿来。
而面前的这幅,到底谁是那个叛徒,却需要动动脑子。
画里,一张长长的餐桌分割了画面,达·芬奇把犹大安排在了餐桌的一端,和大家挤在一起。当耶稣宣布不久后这12个人里面就会有一个人出卖他之后,所有人都非常惊慌,有的捂着胸口,有的激情讨论争辩着什么,好像都在问:“是谁啊,是我吗,我不会这么做的。”
现实世界其实和这幅画一样。
邪恶往往都隐藏在人群里,坏人不会把名字写在脑门上,所谓的好人,也不会个个都是纯洁无瑕。
在盛世,人都应该有道德层面的自知之明,在末世,在这个可以真正做到“杀人不眨眼”的世界里,更应该随时警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