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四。
一个不占不靠不过节的日子里,养病的赵律歌辞别了赵桀,出了紫宸殿。
外头暖阳高照,把赵律歌的回程路照得一片光亮。
临出门之前,赵桀抢了女官们的活计,一次又一次帮小女儿整理着披帛和饰物。
拖拖拉拉的,竟是舍不得放人走。
这般依依惜别的做派,和往日里雷厉风行的太初帝哪有一点儿相似?
可是把紫宸殿里的一众奴仆看得啧啧称奇。
赵律歌瞧着花容儿抿着嘴,站在一旁偷笑,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于是她轻轻揪了揪赵桀的袖子,一脸精怪地和他提要求。
“爹爹,你弯弯腰嘛。”
身为宠溺女儿一把手,赵桀自是对小姑娘的要求无有不应。
此时他眼里虽是疑问地看了赵律歌一眼,腰身却从善如流,弯得顺畅。
“缕缕何事啊?”男子的话音温柔。
而回馈他的是小女儿家踮起脚尖,笑吟吟啄在他面上的一个香吻。
“真是的。又不是见不到了。爹爹快去忙正事吧~”
赵律歌望着老父亲一脸被击中的表情,插着小腰,板起了小脸,娇娇教训了起来。
一番小大人的姿态,引得赵桀闷闷发笑,“缕缕教训的是。”
赵桀在赵律歌面前,一向是表现欲强烈。
一听赵律歌那般说了,皇帝陛下不愿影响小女儿对自己的崇拜之心。
于是只留恋地揉了揉小姑娘细嫩的小脸,就咬咬牙扬声道:“花容儿,送二帝姬回翠微宫。”
一整副帝姬的仪驾在太监总管的护送下,逶迤离去。
其中的风光不再赘述。
只看夹道的宫女太监们,见了小帝姬的议驾,无不是诚惶诚恐,恭敬行礼。
花容儿打量着赵律歌的脸色,观她淡定自若,既不慌乱怯场,也不像寻常权贵家被宠坏的孩子一样,跋扈嚣叫,心中暗暗点头。
到底是能把陛下的心给笼住的厉害人。
小小年纪便是这般贵气从容,今后的风光日子怕是还在后头。
仪驾行得并不慢。
只一刻钟就已经看到了德妃的延禧宫。
再半刻钟,便是她与华妃所居住的翠微宫了。
几日未见,赵律歌对华妃也是颇为想念。
她正盘算着如何突然出现,把她的养母吓一跳,忽而听见了几句不和谐的声音。
“哎、听说了吗?那王家人可是惨极了。”
“可不是嘛。王家家主、嫡枝的男子、并上十来个门徒,三位走得近的大臣,昨儿被陛下随便寻了个由头,就推到午门前去当众杖责啊。”
“羞辱也就罢了。你是没瞧见那血流的呀,小河似的。泼了几盆水才冲刷掉。那王家家主的脸惨白得想要死了一样。”
这话刚刚冒出一句,花容儿的脸色就整个冷厉了起来。
太监总管心里正冷笑着,到底是哪个歪心思的又不长眼睛,来招惹不好欺的人了?
他一副要拔人舌头的白无常似的,一挥拂尘就要去揪人出来,却不想被小帝姬给拦住了。
赵律歌知道,一切的风言风语都有着隐藏的目的。
这会儿她品了品,已是猜出这段闲话就是想要吓坏她这个小帝姬,引得赵桀愤怒。
论起这番闲话真正要作用的对象,倒不是她赵律歌,反倒是治理后宫的王皇后。
试问,一个管束不好后宫的言论风向,害得皇嗣听了不三不四的话语,受了惊吓,这般无能的皇后如何还能配得上管理六宫的大权?
看来,爹爹为了她,对着王家人发了一顿脾气之后,有些人的心就大了。
开始瞄上协理六宫之权了。
后宫的阴私手段,莫不如是。
有资格觊觎这协力大权的,一是良妃,二是德妃。
可德妃娘娘自从有了二哥哥之后,对宫里的纷纷扰扰有多冷淡,赵律歌前世就已是领略过了。
如此一排除,那剩下的一位,就是办了这恶心事的人。
赵律歌不屑于为了这种事多做纠缠。
于是她阻止了花容儿想把人提出来,当着她的面审问的举动。
只漫不经心地轻叩着扶手道,“公公不必费事儿。”
“既然她们管不住嘴,那就按照宫规一人掌嘴二十就是。缕缕性子懒,旁的是非我也不想听。
只是我这般责罚了她们,到底是越俎代庖了。还要劳烦公公替我把她们送去皇后娘娘那儿,替我问母后的安,顺便带句话……”
“二帝姬让奴才给娘娘带话:
这宫里有些不安分的人跳得带劲儿。今日儿臣就代母后整顿纪律了,不用谢我。还望母后今后都瞧仔细了,可别让人跳到了父皇跟前。”
“这……”
王皇后一脸懵地看了看说完就走的花容儿,又看了看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