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雪下得更大。漫天遍地都是白茫茫。

叶贞起了一个大早，将灶火点燃后，戴上编制的手套，拿着扫帚开始铲门口的雪。

刚铲了没多久，身后即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叶贞头也没回，只轻声道：“齐清，孕妇在孕期最忌讳的便是什么都不做。适当的劳作反倒有益于生产。”

齐清深呼一口气，将披风给叶贞披上，从她手中抢过铁锹，边铲边闷闷地道：“你以为我不懂医术？孕妇是应适当劳动，但只是适当而已，你这实在是过了。”

叶贞拿他无可奈何，转身又去烧火做饭。

“娘！快点做饭！”齐清高声唤着，言语中带着数分苛责，“都已经寅时二刻了，竟还不起床？也不扫雪！”

叶贞睨他一眼，蹙眉道：“伯母是长辈，哪里有让长辈起早做活计的理？你别唤了……”

“不对。”齐清陡然扔掉铁锹，眼底闪过一丝阴沉，大步地走向马氏居住的屋子前，用力地敲着门。

齐清的仆人最是忠心，尤其是这个马氏，更是从未然让他分心过，她断然不会听他唤而不应的。

念于此，齐清心下一急，赶忙踢开门。视线所及，所

有能藏东西的地方都被翻得乱七八糟，根本无马氏的踪影，更骇人的是，在地上，隐约间还残留着两点血迹。除此之外，地上还有一块陌生的帕子。

齐清见那帕子，不觉瞪大眼睛。叶贞亦快步上前，看清布置后，迅速地走到马氏的床榻前，摸了一番。

“屋内凌乱不堪，好似遭了贼。”叶贞暗暗扣紧手掌，蹲下身，摸了血痕一下，放在鼻尖下嗅了嗅，“伯母的榻上还温热，这血也很新，未凝固。大抵伯母离开未多久。”

叶贞不愿将情况向最坏处思量，只暂时认为马氏许是生病了，方才不得不一大早就外出。

齐清动了动喉结，过去拢住叶贞，一起回到叶贞的屋子里。

“小马，昨夜我睡得早，未听到外面响动。”叶贞深呼一口气，“伯母昨晚可否回来？”

齐清脸色有点苍白，怔怔地点头。昨天他还想知道马氏外出的进展，当然会等着马氏回来盘问。

叶贞觑着齐清，眼底闪过一丝担心，自怀中取出一块帕子，给齐清擦拭额角的冷汗，慰声道：“别担心，我们一定能将伯母寻回来。先出去看看有何线索。”

齐清摇头，忽

地将叶贞打横抱起，拢着他疾步走了出去。

“小马，去何处？”

“先去窦和那里待着。”齐清一脸严肃，在鲜有人在的路上截停了一驾车辇，将叶贞安放进去。

叶贞掀开窗帘，看定异样的齐清：“你到底怎么了？”

齐清摇头，给了车夫一两银子，吩咐车夫：“你带着他去镇南边的悬壶医馆。注意尽量走无人的小路，待到她下车时，要悄悄地离开。”

说着，又给了那车夫一些银钱，靠过去压低声音道：“这件事若办好了，今后你可以去齐府当差，办不好，当心断送你的生计！”

车夫怔了怔，觑着齐清自腰间暗暗示出的腰牌，额上早已渗出热汗，赶忙点头。

“齐清。”叶贞推开车门，朝齐清伸出手，“跟我一起上车，我今日不去医馆了。寻伯母乃是紧要之事。”

“我娘我自己寻就是。你不必掺和了。”齐清缓了脸色，挠了挠头，推着叶贞重入车辇，并暗暗在外面上了锁，佯装狡黠道，“小娘子，我突然想起来，昨天我娘说今天要给我们炖老母鸡吃，定去街边菜市口买母鸡去了。我去寻寻，你先去赚钱吧……”

齐

清忽地想起什么，又啧了一声，朝车夫道：“在路上，给我媳妇买些吃的，要有营养好消化的。”

叶贞扣紧手掌，越发觉得此事吊诡，她还想再问，车夫却已听从齐清的话，开始驱车前行了。

眼看着齐清的身影越来越小，叶贞有些焦急，她全力推着门，沉声道：

“车夫，我要出去。”

在外驱车的车夫只讪讪地笑，哪里敢放她出来。

车辇越驶越快，叶贞心中的困惑亦似发了芽一般蔓延开来。

与此同时，齐清亦开始他自己的行动，他飞快地赶往最近的齐天赌坊，甫一进去，便有不少人朝齐清抱拳作揖。齐清理都没理，只自人群中揪住一个高大的男人，冷冷道：“你明明派人日夜在这附近巡逻，为何这两天发生这么多事？不想在我这里干了？！”

那男人四十上下的模样，亦是一脸慌张，赶忙弯下腰：“少爷，属下这两天已经赶走了很多李宇的人，也不准任何可疑的人靠近您和叶姑娘，实在不知……”

“不知？你们是酒囊饭袋？”齐清使劲推开男人，深呼一口气，使劲坐在座椅上。压下满心的翻涌后，便从怀中拿起那

块帕子，帕子上清晰地绣着一朵牡丹，那绣工极为精巧，面料也不俗得很。

单是一看，一个少女的面孔便自齐清脑中蔓延开来。齐清心下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