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昌泰把烟叼在嘴里,火苗点燃烟头,红色火星在缭绕的烟雾里闪烁。
刚才和赵厂长讨论厂子未来发展的问题讨论得神经紧绷,抽一口烟,感觉浑身都放松了。
“陈主任!您看——”
张云泽顿了顿,等着陈昌泰发话。
“小张兄弟,按说从厂里拿几双皮鞋让你出去卖,也就是洒洒水的事情!”
陈昌泰猛吸一口烟,弹了弹烟灰。
张云泽耐心等待他接下来的话,那才是关键。
“只是我姐夫之前就安排人来我这儿拿过货,才几十双皮鞋,也不知道他怎么卖的,卖两天没卖出去几双不说,还腆着脸把剩下的都给我返回来了!”
陈昌泰说到这里,眉头紧皱。
“这就是那小子不对了,谁都知道乐步皮鞋厂的皮鞋紧俏,卖不出去说明他能力有问题,再说,哪有他那样办事儿的,卖剩下的鞋居然还给您返回来!这也太不地道了,说明他这人也不咋地,阿福哥也许是看走眼了,也许是同情他,不过您放心,陈主任,在我这里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卖出去是我的本事,卖不出去我送人,烧了,嚼了,扔了,都不会给您再返回来的!”
张云泽听了,立刻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表态。
“哎呀这并不是问题的关键!”
陈昌泰又吸一口烟,眉头一松,拉长了语调。
“问题的关键是你说我今天给你拿几十双,万一明天你卖出去了,又来跟我拿几十双,后天再来拿几十双,我没那个时间天天应付你!都不够麻烦的!”
张云泽明白,说到底他还是嫌量小。
“陈主任,我知道,乐步皮鞋厂的货谁都愿意卖,提一次货少说也得千八百双!”
张云泽眼看着陈昌泰手里的烟吸成了灰烬,麻溜把大前门从口袋里掏出来,抽出一支给陈昌泰点上,这次没再把烟收回去,而是放到了陈昌泰面前的桌子上。
陈昌泰眯着眼吸口烟,刚才张云泽那两句话听着很受用。
本来嘛,我乐步这么红火的厂子,岂是你们这些小商小贩轻易就能涉足的地方。
“陈主任!我再跟你打个保票,这次我拿几十双试卖,下次少说也得上千双!达不到这个数我永远在你面前消失!”
张云泽一脸严肃地说。
“呵呵呵——”
陈昌泰看张云泽认真的样子,觉得很滑稽。
姐夫也真是的,什么人都能结识,你自己跟别人打交道也就算了,还偏爱往我这里插一竹杠。
前一段时间刚走个啥也不是的,这又来了个自不量力的,看样子还病得不轻,大话张口就来。
就连一旁看着设计图纸陷入沉思的小姑娘都跟着笑了。
“我这儿的价格可比一般的鞋贵!”
陈昌泰沉吟了一下,有心给张云泽泼冷水,吓唬吓唬他。
“乐步的鞋当然比别的鞋贵,贵有贵的道理嘛!”
张云泽显然并不吃他那一套,沉着地应对。
“二十五一双!能拿就拿!”
陈昌泰不愿意再磨叽,决定速战速决,快点儿把张云泽打发走。
“陈主任!您这可就是在为难我了!咱不跟别的鞋比,单拿乐步的鞋来说,温城有几家卖得最贵的,都没超过二十五块五,您二十五给我,我卖给谁去?”
张云泽并不生气,脸上表现出来的尽是为难和委屈。
陈昌泰愣了愣,这小子是有备而来呀,要想快点儿把他打发走,看来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那你想多少钱拿,拿多少双?”
“十二一双,我只要样品鞋,二十五双,款式不重样!”
十二一双?
陈昌泰心底一惊,这是乐步给最重要客户的最低价,这小子还真敢开口啊,莫非是姐夫透露给他的信息?
不对呀,姐夫也不知道这个价格啊,难道是我喝醉酒无意中泄露的?
喝酒误事!
陈昌泰痛惜地拍拍脑壳。
不过还好他要的是样品鞋,省去了做商标和烫花的成本。
阎王好送,小鬼难缠,这次先把他打发走再说。
“码数呢?”
“码数随意!”
“你就不怕我给你拿最大或最小码?”
陈昌泰有点搞不懂张云泽葫芦里卖什么药。
但凡有点常识的都知道,最大码和最小码的鞋都不好卖。
而且一样一双,要碰到码数合适的人买也不容易。
“您给我多大码我都接着,价格您看成不成?”
张云泽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可不能随意降价卖!”
万一这小子整个断码甩货之类的,每双加价八元,二十五双他也能赚二百,这种噱头赚快钱最容易得手,一样就一双,老百姓恐怕都得争着抢着买。
陈昌泰虽然不能确定张云泽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