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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鉏麑:人像风一样来过,却把忠信站成了大树

鉏麑是晋灵公宠臣屠岸贾家养的死士,他接到了一个惊天的暗杀任务,要去刺杀晋国权相赵盾。鉏麑跟赵盾素未谋面,无仇无怨,本无杀赵盾之心,还常听人说赵盾为国事操劳而呕心沥血。可鉏麑跟屠岸贾关系亲近,屠岸贾从小把他养大,找师父传授武术,可以说屠岸贾是鉏麑的再生父亲也不为过。屠岸贾要鉏麑做事,鉏麑不敢说一个不字。

屠岸贾对鉏麑说:“赵盾在晋国一手遮天,严重影响到晋国的强大。晋灵公已经长大成人,能够独立管理朝政,可赵盾不愿回政给晋灵公,因此赵盾已经成为晋国的公敌。你去杀掉赵盾,就是替晋国除去公害。”

鉏麑一生习武,几乎没有出过国都,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屠岸贾府中,所以对屠岸贾的话是唯令是从。他不知道赵盾为了扶持晋灵公上位,派人杀死了狐射姑和公子乐,在晋灵公身上投资了自己的全部政治资本,赵盾希望晋灵公长大成为晋文公那样的霸主,这种心愿比谁都强烈,赵盾绝不想让自己血本无归。如果赵盾知道晋灵公和屠岸贾合谋派鉏麑来刺杀他,这其实比杀死他更让他难受。

鉏麑为了完成任务,提前半个月就进了赵盾府中熟悉情况,他每天找机会靠近赵盾,希望能找到下手的机会。鉏麑每次接近赵盾的时候,赵盾不是在会客就是在书房批阅公文,专注程度以至于连鉏麑这样一个陌生人靠近身旁都觉察不出来。鉏麑一直把自己当成君子一样的人,即使是暗杀,他也想让赵盾死的明白,不是他鉏麑要杀赵盾,而是国家要你赵盾死,所以你不得不死。

眼看屠岸贾规定的时间就要到了,鉏麑决定就在今晚动手。鉏麑摸清了赵盾今晚睡在书房,于是早早地藏在了书房隔壁的暗房中,等赵盾醒来准备上早朝的时候动手。

赵盾从傍晚进入书房就在批阅公文,一直在叹气,自言自语:什么时候国君能够真正长大了,可以处理朝政了,我就可以不这么累了。不是我赵盾想独断专权,确实是你夷皋不中用啊,看你整天只知道和屠岸贾在桃园胡作非为,我心里就有气。但你终究是君我是臣,我也只能暗暗着急啊,只希望你懂得为君之责就好了。

鉏麑听了赵盾一晚上的絮絮叨叨,感觉赵盾完全不是屠岸贾口中的那个人,如果自己杀错了人,真把晋国的栋梁之材杀了,还如何承担君子之名?终于等到赵盾躺下休息了,鉏麑也想休息一下养好精力准备鸡叫时的行动。可还没有等鸡叫,赵盾居然就醒了,坐在床上打哈欠。鉏麑正准备动手,突然,赵盾说话了:“隔壁的君子,等了一夜了,再不动手就没有机会了。”原来赵盾早知道鉏麑埋伏在暗房,却没有叫卫士来捉拿,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鉏麑只好走了出来,看见赵盾已经穿着整整齐齐的朝服,正准备上朝。鉏麑觉得奇怪,问:“天色尚早,相国何故穿戴如此整齐?”赵盾微微一笑:“一来等壮士行刺,死了见到阎王也不是个邋遢鬼。二来如果壮士行刺不成功,我也该上朝了。”说完,赵盾坐在那,闭上眼睛假装睡觉,嘴巴里还不停默念着国家大事,根本没把鉏麑这个杀手放在眼里。鉏麑这些天一直在观察赵盾,见赵盾每天都是夜以继日地操劳国事,根本不把个人安危放在心上,对他实在下不了手。

鉏麑默默退了出来,叹气道:“相国孤身一人时也能身无旁骛地为国操劳,如此勤勉恭敬,是真真地为国为民办事,我要是杀了这样的贤臣,就是对晋国的不忠;可我要是没有完成屠岸贾大人的差事,就是对屠岸贾大人的不义。现在杀也不行,不杀也不行,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不如我干脆杀死我自己算了!”于是鉏麑就找了棵大槐树打算把自己撞死。

鉏麑一连撞了三次都没有把自己撞死,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的误会,他不知道,影子幻化成棉絮把大槐树紧紧包裹住了,棉絮上当然撞不死人了。赵盾走了出来,对鉏麑耳语了一番,鉏麑以后就成了赵盾的贴身卫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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