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默了默,叹气。
秦知有些不安,“姑祖母怎么了吗?是不能说吗?”
太后摇头,“哀家也不知道,从前,哀家是问过的,但皇帝对此讳莫如深,哀家便也没有再多管了。”
文圣皇太后其实并非晋明帝的生母。
先帝忌惮秦氏,为了牵制秦知的曾祖父和祖父,便迎娶了文圣皇太后为继后。
又算计让她失去当母亲的资格,也许是先帝终究有些愧疚,为了补偿她,先帝把一个没有任何家族背景,还有点痴呆的儿子过继给她,也就是现在的晋明帝。
可惜先帝千算万算,终究棋差一着。
晋明帝的痴呆是装的,只为了能在波诡云谲的宫里活下去,他其实比所有皇子都要聪慧有城府。
文圣皇太后抚养他后,努力培养他,帮他做掩护,又暗地里联系家族为他铺路。
两人相依为命在深宫里熬了多年,终于熬死了先帝,晋明帝在秦氏的帮助下终是战胜其他兄弟登基为帝。
晋明帝很感恩文圣皇太后对他多年的养育,登基后,极为敬重养母,只恨不得把所有荣光都给她。
对秦氏,晋明帝也没有如先帝那般忌惮打压,反而要给他们无上尊荣。
但秦家是真的怕了,他们不愿再因家里的势力,而叫秦氏的女儿们牺牲了。
秦家放弃了京城泼天的富贵,全家都去了苦寒的边境,为晋国镇守疆土。
然而,命运无常,秦家除了秦知,竟是全都战死在了沙场上。
晋明帝只能把对秦氏所有感情全转移到了秦知的身上。
话说回来,秦知听到太后的话,忐忑地问:“姑祖母,那我今日央求皇帝表叔让我去照看九皇子,会不会惹他生气?”
“你也有怕的时候?”
太后笑着点点她的鼻子,“不用想太多,皇帝既然允许你去了,便不会因这点小事跟你置气,只是,多的事情,就别去探查,单纯去报答小九的恩情便好。”
秦知乖乖地点头,“我知道了。”
太后轻叹,“那孩子何其无辜?”
只是,皇宫里的孩子仿佛生来就带着原罪。
秦知清澈的眸子望着自己唯一的亲人,她生来尊贵锦绣,却因帝王猜忌,身不由己地被困宫墙一生,失去了所有。
可得势后的她,没有选择仇恨和报复,眉目只有风雨过后的宁静和温柔。
这也许就是皇帝能多年如一日敬爱她的缘故吧。
……
冷宫里,司马寒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清醒了过来。
只是,往日刺骨的冰冷没有,他周身暖融融的,身上还是很痛,但那种濒临死亡的阴寒却消失了。
司马寒皱着眉,神经紧绷起来,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竟发现,他住了多年的破烂屋子全然变了个样。
屋顶和窗户都被修补好了,不再呼呼地透着寒风。
屋里摆上了桌椅家具,还有烧着的炭炉,源源不断为屋子供暖。
他躺着柔软温暖的狐裘垫子,身上盖着的也是云锦厚被。
这些贵重的东西,从前他连看都没资格。
如今却堆满了他这破败小屋。
司马寒扯了一下唇角,浅色眸子深处凝着不化的冰霜。
看来,他之前不是做梦,秦知竟然真的跑到冷宫来救他?
那些个贵人又要玩什么游戏呢?
司马寒无所谓地盯着屋顶,上面的蜘蛛丝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送上门来给他的机会,他傻了才会放弃。
不过,怎么哄得秦知那蠢东西给他好好利用,是门学问。
当然,最叫司马寒忌惮的,还是晋明帝。
想起他那个所谓的生父,司马寒眼底的冰冷更厚重了。
倏而,司马寒眼角余光瞥到枕头边一条粉色绣花手帕。
他脑海总倏而浮现自己被剧痛折磨时,落在他额头上的温软触感。
秦知把手帕留在这作甚?
提醒他要感恩她吗?
呵!
司马寒猛地抓过手帕,慢慢地摩挲,又倏而攥紧,隔着手帕,他像是把什么东西给碾成碎渣。
皲裂的手指伤口崩开,鲜血淋漓,他却眉眼冷漠,疼痛对他而言已是家常便饭。
司马寒闭了闭眼,能清楚地感觉到屋子外守了两条狗的生命气息,骨子里的暴戾杀戮因子活跃着。
他可以拿出自己藏着的斧头,神不知鬼不觉先劈了一个,在另一个反应过来前,割断他的喉咙……
司马寒天生就知道怎么杀人。
残杀不是为了快感,有时是因为太饿,有时就单纯只是想杀。
可惜,他捏了捏自己弱小的手,太弱了,能杀的人太少,每次还得偷偷摸摸的。
而那些贵人们还没死完,司马寒也不想死呢!
司马寒把粘着自己鲜血的手帕给丢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