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第一章屠十壹

冰城西华苑，听名字外地人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冰城的本地人都知道这里是一家殡仪馆！

此时殡仪馆的等候大厅里人头攒动，失去亲人的痛哭声和哀乐声混杂在一起，离得老远便能听到乱哄哄的一片。

而一名年轻人却面色如常地蹲在大厅门口吸烟，身后的吵闹他早就习以为常，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吃惊与好奇。

这人名叫屠十壹，中等身材，三十不到的年纪。可脸上却写满了沧桑，看上去与实际年龄严重不符，如果不知道他真正年纪的人还以为他是一个中年大叔。

四岁时父母驾车带他出去旅游，可在路上发生了车祸，昏迷前他隐约看到了两个漂浮而来的虚影带走了自己的双亲。

当他醒来后才知道父母已经永远地离开了自己！也是从那时候起，他发现了自己与其他小孩不同的地方——阴阳眼！

没错，屠十壹是天生的阴阳眼，从小就能看到一些常人所不能看到的东西。这使得他成为了同龄人眼中的怪胎，身边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失去父母后他就和爷爷生活在了一起，老伴多年前病逝，儿子和儿媳又出车祸离开了人间，这样的打击对于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人来说可谓是相当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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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好在老头在殡仪馆干了一辈子，看惯了生离死别，很快便从丧子之痛中走了出来，把全部精力都放到了照顾孙子的身上。

屠十壹从爷爷的口中得知，他们家从祖上开始就是从事殡葬行业的，自己爷爷的爷爷早年间给满清的衙门看过义庄，手艺一代代地传到了爷爷这里。

不过屠十壹的老爹嫌弃做殡葬行业不体面，于是长大后就改行干了别的。老爷子屠强本以为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到自己这里就要失传了，没承想临老会将这一身的本事全都交给了自己的孙子。

做殡葬行业的，没有到了一定年龄就要退休的说法。相反地，年纪越大越能得到死者家属的信赖，愿意将死者的后事交给年纪大的人来帮着处理，也就是行里常说的越老越吃香。

别看这爷孙俩相依为命，但日子过得可是相当滋润。从事殡葬行业的工资虽然不高，但是油水不少（这些懂的都懂）。所以一年下来，老爷子的收入比那些做小生意的收入还多。

不过由于工作时间不稳定的原因，不放心屠十壹自己一个人在家的老爷子，便把他带到了殡仪馆。于是乎屠十壹从四岁开始就混迹于西华院内，打小便见惯了各种生离死别的场景和那些死状各异的尸体。

但他是天生阴阳眼，刚开始来殡仪馆的时候日子可不好过。用他的话说，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时，看到的阿飘比活人还多，吓得他哇哇直哭，说什么都不愿多待一分钟。

好在爷爷和他的同事教了屠十壹一些稀奇古怪的方法，用来赶走那些想要近他身的阿飘。

时间一久屠十壹也就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以至于现在他在看到身边的阿飘和那些被送来的“大体”（尸体）时都已经免疫了。用他自己的话说，在这里混了二十多年，见惯了生离死别，整个人已经麻木了，早就不知道害怕是怎么一回事了。

屠十壹高中毕业之后被网招办的骗子骗到了一所野鸡大学，在里面读了三年书后才发现，得到的竟然是不被外界认可的文凭。找工作四处碰壁后只好重新回到了殡仪馆，想着靠爷爷的人脉关系给自己在这里整一个正式的编制，虽然工作听上去不体面，但是油水多啊，真能在这混上一辈子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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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晃五年过去了，但始终也没有岗位空缺，只能在这里干些没有工资的杂活。所谓的杂活，就是在遗体运来后主动上前跟死者家属搭讪，然后帮其跑前跑后地办理各种手续。

毕竟不是谁家里都天天死人，从没来过殡仪馆的死者家属心情本来就沉重，又不了解殡仪馆的工作流程，突然间有人主动过来帮忙，心里那是非常感激的。当然了，人家帮忙也不能白帮，自然要表示一下心意。这心意自然就根据死者的家庭条件来了，一百两百的不嫌少，三五千的也不嫌多。一年下来屠十壹也是有不少收入的，好烟好酒更是不用愁，死者家属主动往你怀里塞，你不要都不行。

去年这个时候屠十壹的爷爷走了，从此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也离开了他。今天早上刚刚祭扫完爷爷的周年，便得到了殡仪馆领导的通知。根据地方殡葬改革政策，殡仪馆将会转型成殡葬公司，到时候实行丧葬一条龙服务。每一名被送到这里的死者，家属都会得到公司指派的丧葬司仪全程陪同，帮助死者家属完成一系列的手续，送死者走完最后一程。

此时的屠十壹蹲在大厅门口的台阶上郁闷不已，一边抽着烟一边腹诽道：“妈的，我想烧香佛都掉腚！在这里混了五年，没混上正式编制不说还赶上了殡葬改革，这不完犊子了吗！等那些殡葬司仪到位之后，自己连吃饭的碗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