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一个月里，每每哈日珠拉合上眼，黑暗中浮现的就是皇太极在尸山血海里救下她的场景，她不敢想象，也不能想象，当她再次见到他的时候，自己会做出什么举动。

冬去春来，不知不觉已是初春时节，冰雪消融，万物复苏，建州大捷的消息也随着春风一同送到了科尔沁草原。

“格格，”小福几乎要喜极而泣：“大汗大破叶赫，辉发两部，如今已在盛京宫中设宴款待众大臣，说不定……”说不定，马上就要来科尔沁了。

哈日珠拉立刻放下手中的话本，惊喜地站起来：“真的？大汗能回——”

“哈日珠拉！”琪琪格突然急急忙忙地闯进来，喘了口气，上前晃着她的肩膀：“木布木泰，她——她嫁给大汗做侧福晋了！”

哈日珠拉愣了一瞬，随即露出一抹苦笑：“迟早的事，琪琪格，我明白的。”

琪琪格沉默了一会儿，移开目光：“我……过段时间就要去盛京了。”她又目光灼灼地看着哈日珠拉：“大汗过几天很可能会来科尔沁，带着木布木泰一起。一是为了接哲哲姑姑，二是和木布木泰回一趟母家。”

她眼中的神情很明显，是在告诉哈日珠拉，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哈日珠拉总不能在科尔沁忍气吞声一辈子，受尽塔娜的欺辱。

“……我知道了。”哈日珠拉深吸一口气，对上她的目光：“我会去找大汗，求他允许我一同去盛京。”

但是，她以什么身份去盛京呢。

三日后，大帐内。

“格格，我听说阿巴亥大妃殉葬了。”小福站在一旁，压低声音说。

哈日珠拉拿着梳子的手一顿。

“大汗的命令吧？”哈日珠拉垂下眼，继续梳头：“正白旗和镶白旗那边怎么说？”

“十二爷，十四爷和十五爷在大妃殉葬后的第二天，就带兵出征了，好像说是西征林丹汗。”小福有些疑惑：“格格，您说咱们才刚打了胜仗，为何不好好犒劳将士们一番，反而这么急着出兵呢？”

哈日珠拉放下梳子，打量着铜镜中的自己：“慎言，大汗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考量。”

镜中的少女不过二八年华，可是真正的她，今年的今日已经是双十之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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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柳柳，你好么。”哈日珠拉冰凉的手指慢慢攀上脸颊，缓缓笑了：“祝你二十岁生日快乐。”

一旁的小福听得云里雾里：“格格，您的生辰不是早过了吗？”

哈日珠拉灿烂一笑，站起身来：“没什么，我胡说呢。对了，今日大汗不是回来了？我也该去实施我的计划了。”

趁着天色还不晚，哈日珠拉提着一盒糕点，抄了一条避人耳目的小路来到大金汗王在科尔沁的行宫。

哈日珠拉在门口站定，舔舔嘴唇，正打算让侍卫通传一声，突然，大门被人从里面用力推开了。

就这样，好死不死，怒气冲冲的木布木泰和她打了个照面。

“怎么是你？！”布木布泰尖叫一声，满面怒容：“这里是大汗的行宫，你这种闲杂人等怎可擅闯！哼哼，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哈日珠拉被她骂得莫名其妙，但是直觉告诉她，现在肯定不宜进去撞这个枪口了：“玉福晋吉祥，那个，我这就走——”

该死的，对着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姑娘喊“福晋”，她心里还真是别扭！

“布木布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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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低吼声似乎压抑着怒火：“你有几个胆子对她无礼？别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

哈日珠拉一怔，拿着食盒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是他吧，是他，一定是……

“是，大汗，玉儿明白。”布木布泰眼里泛着泪花，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一扭头走了。

屋内静默了一阵子，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进来吧。”

哈日珠拉的双腿好像有千斤沉，她慢慢地走进屋，男人身姿挺拔如松，手里拿着一卷兵书，正背对着她。

“……大汗，您回来了？”哈日珠拉轻轻地唤了一句：“我做了些点心，给您送来。”

皇太极拿着兵书的手一滞，他转过身，眼里有藏不住的笑意：“许久不见你，一切可还安好？”他放下书，指了指桌子：“放这儿吧。”

哈日珠拉依言将食盒放到桌上，两只眼睛一个劲地瞟他：“大汗不尝尝吗？”

皇太极看看食盒，又抬眼看看她：“你是不是有事找我？眼珠子都快错不开了。”

哈日珠拉尴尬地笑了，连忙垂下眼，小声说：“大汗，我确实有事要求您……”她鼓起勇气，往前迈了几步，对上他的眼睛说：“我来，是想求大汗带我——”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脚下一滑，晃了个措手不及，直直地向地上扑去。

“啊！”哈日珠拉惊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去抓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