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面前的人当真是灵族，他这时的犹豫便会让她得以逃脱，从而祸害更多的无辜人族。

所以，不能心软……

顾西臣狠下心，舌尖从后槽牙上滚过，强行让闭上眼不去看姜云姝此刻惶恐无助的模样。

完了！

看着顾西臣闭上眼的动作，姜云姝心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希望。

顾西臣这人果然和传言中一样心狠手辣，想到瞻灵时的痛苦，姜云姝已经开始忍不住的将自己蜷缩起来，靠着身后的红雾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罢了罢了，忍过去了便能继续潜伏在顾西臣的身边调查灵族失踪一事。

忍不住，那么这些日子的努力便都功亏一篑，以后也万无机会再继续潜伏在顾西臣的身边。

她低下头，心中已经做了决定，可是身体却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顾西臣的指尖一抹红色闪过，殷红的血珠从指尖溢出漂浮起来停在他的眉心前方，随即一缕缕红雾从他的掌心浮起将血珠包裹。

顾西臣睁开眼睛，静静的看着蜷缩在地上浑身颤抖的姜云姝，唇角微微压着，棕色的瞳孔中眼神却越来越坚定。

“以吾之血为媒介，窥视世间万物。瞻灵！”

话音落下，被红雾包裹着的血珠立刻转了方向，径直朝着蜷缩在地上的姜云姝而去。

只一眨眼的时间，这鲜艳的红色便如同蚕茧般将姜云姝包裹起来，血色蚕茧内传来姜云姝低哑的呻吟。

“顾西臣，你既然要杀我，为何又要救我！”

女子嘶哑的质问从红茧内传出，顾西臣心头一跳，差点没忍住停止瞻灵。

他握紧了拳头，直到掌心察觉到了疼痛这才将心中的那一点冲动忍了下来。

眼前的红茧越来越大，茧内姜云姝断断续续喊疼的声音也越来越惨烈。

瞻灵是真的很疼。

瞻灵的原理是用灵气将生物的本体从身体内逼出，最直端观察灵魂的方式判断被瞻灵的究竟是人还是灵！

人族的本体呈现人的特征，而灵族的本体呈现的也是灵族的特征。

世间所有的灵都是由万物修炼而成，包括动物、植物、甚至是石头、深潭……

然而无论是什么东西修炼成的灵，平时是什么模样，在瞻灵之下最终都会呈现他原本的模样。

比如上一个被顾西臣使用瞻灵来判断来历的“人”，最终呈现出来的便是一条翠绿的蛇。

此刻姜云姝躺在一片红雾中，任由这些红雾穿梭在自己的身体中，将她的灵魂一点点的向外撕扯。

她已经没有力气继续喊痛，只能咬牙强忍着这撕心裂肺的痛感。

顾西臣，等到来日，我定让你经历一番我今日的痛苦！

再一次的瞻灵比起曾经似乎已经好了许多，可依旧让她痛不欲生。

在最后一丝灵魂从身体剥离，姜云姝浑身一颤，身体和灵魂中传来的痛在这一刻到达顶峰，本已经无力再喊痛的姜云姝也在这一刻嘶声喊了出来。

屋外周寻听着这声音脸都白了，他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心中担忧姜云姝，却没有胆子冲进去，只能继续更用力的捂着耳朵。

屋内顾西臣深吸一口气，紧盯着红茧之上那慢慢凝聚的形状，然后呼吸才恢复了正常。

是人形！

从姜云姝身上凝聚出来的是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灰色魂体，只是这灵魂的眼睛不似以往他看到过的灵魂般空洞。

而且此刻这双眼睛也正紧紧的盯着他，眼中似乎带着几分讥讽和不屑，好似他是这世间最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

然而这种感觉一瞬即逝，等顾西臣再去看的时候这灵魂的眼睛又只剩下了一片空洞，似乎刚才只是他的错觉。

他没有追究这怪异感觉从何而来，他只知道，云姝是人！

而他！让一个活人生生承受了灵魂和肉体分离的痛苦。

顾西臣的手微微颤了颤，桃花眼中闪过惊愕。

很快，眼前的红茧如雾般散开，红雾中漂浮着的姜云姝闭着眼，仿佛已经死去了一般。

在她的上方，聚集成人形的灵魂也在红雾即将散尽的这一刻如同烟雾一般重新回到她的声音。

下一秒红雾散去，姜云姝的身体轰然落下。

顾西臣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原地。

等他再次出现在大厅中的时候，左腿因为受力微微弯曲，他缓过来之后才恢复直立，而他的怀中正抱着奄奄一息的姜云姝。

姜云姝身上洁白的纱裙已经被汗水浸湿，本就苍白的皮肤此刻几近透明，就连她的唇色也只剩下惨白。

“云姝~”顾西臣感受着她这几乎没有的重量，小心试探着唤了一声。

怀中的姜云姝像是听到了他的声音般，手指微微屈起，眼皮动了动，微微睁开了一条缝。

她看着顾西臣，看着他眼中的担忧，讥讽的弯唇，细弱的吐出几个字：“顾西臣，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