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话的口吻真不像一个学生能说出来的，平时没少看书吧？”

沁媛问道。

“还好吧。”

李禾男笑了笑。主要是上一世爱刷短视频，看到那些官方媒体都这么说话，耳濡目染学了来。

“既然这样，我们共进退吧。”

沁媛向他伸手，要和他拉钩。

“好啊，希望我不会连累到你。”

李禾男也伸手上去，与她完成庄重的拉钩仪式。

“对了，你今天为什么要开口帮我？你自己都欠着一万块钱，居然要帮我给这两百块钱。”

李禾男问道。

“一万块、一万零两百块，对我来说，没什区别，我光靠打工是永远还不清的。索性帮你一下，就当积德了。倒是你，怎么敢替我应下这债的？”

沁媛情绪渐稳，又点起一支烟。

“你先好心帮我的，我难道要放任你继续在那个地方受罪吗？”

“谢谢你，我会尽力和你一起想办法的。”

“黑猫能对付他们吗？”

李禾男问道。

“不行，跟他们一比，黑猫那些人像穿开裆裤的小屁孩。”

沁媛摇了摇头，吐出一长串烟圈。

“你为什么不想着逃离这里呢？去个另外的地方。离他们远远的。”

“我怕父亲找不到我。”

沁媛眼睛里又盈满泪水。

“实在冒昧，但我不得不说，这样的父亲，死了才好呢，把你害这么惨，你为什么还想念他？”

“我哪里是想念他，我是恨他，恨他入骨。我必须当面质问他，我这个女儿对他来说到底是什么？我会把他绑起来，在他耳边诉说我遭遇过的所有痛苦，一句一句，一字一字。这是我活着的意义了。”

李禾男在这个瘦弱的女子里看到了强烈的恨意。

沁媛继续说道：“很可怕吧？支撑我活下去的竟然是对某个人的恨意。这间棚屋是姥姥家的，父亲从不来这里，他也没给我多少钱。上学的时候，大家谈论爸爸妈妈，我都羡慕得很，想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滋味，一定很幸福，因为那些小孩每次说的时候嘴角都扬得老高了，像阳光一样。”

李禾男静静地听着。

“那帮人把这里值钱的东西都搬走了，搬不走的都泼上了红油漆，那只可怜的花猫也被他们蹂躏至死。他们向我催债，在邻里周围贴满了辱骂我的纸条，说我是老赖的女儿，还拿着喇叭在外面辱骂我。周围的邻居被他们搞得烦，都来劝我，让我把钱还给他。”

沁媛说着说着，那些痛苦的记忆又侵蚀了她的意志，她把脸埋在两只掌心里，整副身躯都颤动着。

李禾男感同身受，为她感到难过。

“我的工作也换了好几个，每到一处，他们就来骚扰我，影响人家做生意，我被不同的老板一次又一次的赶走，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看着瘟神，满脸写着厌恶。那帮人把我折磨得失眠，是整夜整夜的失眠。我求他们放过我，我说自己真没钱，他们说可以用我身体去挣。”

沁媛脸上的妆容花掉了，廉价的眼影搭上了眼泪的专车，在她美丽的脸颊上留下清晰的痕迹。

李禾男被她的话感染，仿佛自己就是她，他也在感受着同样的痛苦。

“我不得不妥协，因为我快疯掉了。你刚才问我为什么不逃离这里，还有一个原因，走不掉，他们的人就在外面监视着，我走到哪，他们就跟到哪。同意用身体换钱是上周的事，我以为我可以轻松做到，但真到了那硌死人的床上，看着陌生的男人对我动手动脚，我又是说不出的恶心与畏惧。尤其他们的眼神，令我害怕，我觉得自己在他们眼里不是一个人，而是没有生命的一件玩物。”

沁媛不禁吞咽了口唾沫，她暂停了讲述，手中的烟也很久没送进嘴里，一截已变成灰烬，还维持着燃烧前的形状。她生疏的弹动食指，将烟的尸体抖落下去，然后摁着烟屁股，在泛黄的墙体上掐灭。

她起身，去锈迹斑斑的水龙头前接了两杯水，递给李禾男一杯。

水很凉，入喉的瞬间，身体被凉意猛的一激，全身清醒了许多。

“不知为什么，身体就是很抗拒，从陌生的男人鼻子里喘息出的气体，味道特别重，又特别臭。他们眼冒红光，像被性欲支配的奴隶，不要命的撕扯我的衣物。我不从，他们的拳头就朝我挥来。我玩命地反抗，嘶喊，等到他终于精疲力竭了，不甘的离开后，我才像在鹰爪下逃生的小白兔一样，贪婪的呼吸着。”

杯中水已尽，沁媛从痛苦中抽离出来。

“你明天不需要上课吗？怎么今晚出来住旅店。”

“我在宿舍有危险，翻墙跑出来躲一躲，等明天去找黑猫解决这事。”

李禾男还未从沁媛的经历中缓过神来，他不经意看到了她手臂上未遮掩住的清晰鞭痕，问道：

“然后那个旅馆的肥女人就打你是吗？”

“是。因为她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