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去秋又来，吴叶已是初二的学生。

初一到初二虽只登阶一步，但十多岁的年纪还处在拔节生长期，一年也意味着很大的变化。

赵雅丽还未走到座位前，吴叶就注意到她的左颧骨处有半掌大的淤青。等她坐下，吴叶关切问道：“你脸怎么了？”

她又把胳膊抬起来给吴叶看看，也是有伤，“还能怎么，昨天放学打架打的。”

“你怎么会跟别人打架的？”

“妈的，说好不打脸的！”她气得五官都拧起来了，“初三的还有五班的几个女生没事来招惹我，一天到晚闲得蛋疼。不就仗着有个混混男朋友！”

“打不过就跑，你看这伤的。”吴叶又说出自己秉承的脚底开溜原则。

“有时候不是你跑就能解决的，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她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创可贴，慢条斯理地贴着，“我已经跟我堂哥说过了，他跟赵源玩得好，今天放学就带人去堵那几人。”

吴叶担心赵雅丽，但她更担心吴家和，她怕吴家和今天也会跟着赵源去打架。她转头看见吴家和正趴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睡觉。

最近班里逃课的人变多了，男生居多，也有两个女生。

在这叛逆而又盲目自信的年纪，活力从内散发至外，聚众打架成了宣泄的好方式。

发型和着装与众不同，装扮出方圆之地的流行时髦，就自认为整个人可以为酷青春而代言了。

再加上父母在很多孩子精神成长这一站压根就没有上车，尊重与法律也没能在大脑中占过一毫之地，别人如何或如何想就与他们无关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还未下课，吴叶就将书包收拾好，拿了赵雅丽的物理书装样子，忍不住问道：“你放学真去打架吗？”

“嗯，那还有假，我要报仇！”

“不去不行吗？万一打输了呢。”

“你这乌鸦嘴！怎么比唐僧还啰嗦，报仇的事情怎能说算就算呢！”

“那你要小心才行，要是打不过，我说万一啊，你就往人多的地方跑。”

“知道了，你真啰嗦。我们人多，放心吧！”

下课铃声响起，吴叶提起书包就快步走向吴家和，见他还在慢悠悠地收拾书包，便放下心来。

“你今天这么快？”

“我提前就装好了。”

“走吧。”俩人便一前一后出了教室，向停自行车的地方走去。

夕阳下的放学路汇成了自行车流，说话声、嬉闹声穿插其间。吴家和车技娴熟，骑得甚快，只要他俩没有因事耽搁，绝对能够早早到家。

车行离吴庄还有两三里路时，就只剩下稀稀拉拉几辆自行车了，都是吴庄及附近的学生。

“前面路上好像躺着一个人。”吴家和开口道。吴叶闻言，侧过头往前看，见前方不远处果真躺着一个人，有几个吴庄的孩子已停下车，围在旁边。

吴家和的车骑到跟前，俩人还没停下，就听有人喊道：“吴叶，你看是你爸！”

吴家和停了车，吴叶忙跟着跳下来，走上前一看，果然是她爸爸，像是被从酒缸里捞出来一般，酒气浸透了他，向外散发来。

他上身一件黄不黄、灰不灰的衬衫斜斜卷起来，露出大半个白白鼓起的肚子，四仰八叉地躺在路边，不省人事。

吴叶蹲下来推他，顺手将衬衫拉下，盖住他的肚子，“爸爸，爸爸！”

他完全没有反应，还打着呼噜。惹得周围几个孩子笑了起来。她顿感无措，窘迫不已。

吴家和停好车子，也走了过来，推了他两下，见没反应，便道：“我们先回家吧，到家再让你奶奶找人过来把他弄回去。”

吴叶点头，与他一起骑车先回去。

到家后，见奶奶不在家中，她书包都未放下，便往村东去找。刚走没多远，吴叶便见吴传明不知什么时候回村了，向她这边走来，她心中一跳，转身就想跑。

“叶子放学了呀。”他已开口喊她，语调上扬。

吴叶的脚黏住了，手指使劲地抠着手心，头微微低着，像个犯错的孩子在等待未知的惩罚。

吴传明走到她跟前，笑得肆意，心道，这丫头倒是好福气长得不像她爸，一个傻子白白得了两个漂亮女人。

“背着书包不回家，干嘛去呀？”他问得亲昵。

“去找奶奶。”

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刚采完花蜜的小蜜蜂，让人心痒，吴传明这样想着，前村就有几家养蜂的，那个蜜真的甜。

“吴叶！你干嘛呢？不回家做饭！”奶奶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吴叶如闻天籁，“我要做饭去了。”她抬头见奶奶从三奶奶家那边快步走了过来。

“去吧，下次见到我，不能这么不懂事，要喊叔叔。”他笑得大度，继续往前走，与她并肩时，抬手拍了拍她的肩颈处，“学不能白上了。”

吴叶一个激灵，打了个冷战，那些刺又倒竖起来，扎得她发抖。奶奶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