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尚琼的表情有些凝重，双目之中似有一团雾气，让在场的三人看的心中又是揪了一把，三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起，这尚琼丫头不会是真受到什么委屈了吧？

片刻后，赵尚琼方才倒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昨天，赵尚琼是在急诊科实习来着，当天晚上凌晨送来了一位产妇，那产妇看样子是难产。急诊科经过一番检查之后，建议立刻送到妇产科进行剖腹产。

本来这倒也算不上什么稀奇事儿。将人送上去了，妇产科也接收了。妇科医生给开了住院单和各种化验单据，让随同而来的家属去交钱。可那男子根本就没钱，他跟医生协商，能不能先住院进行破腹产，后给钱！结果当晚坐班得医生一口回绝了。说是没有这个先例，自古都是先交钱后看病。

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这男人身上都没有多少钱。他苦苦哀求那位坐班医生，请求他先给媳妇接生，后面保证一定给凑钱补上。

可那名医生就像冷血动物一般，根本不为所动。最后那男子甚至都跪了下去，他痛哭流涕道：“医生求你行行好，救他们母子两，这辈子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会报答您的恩情。”

可那冷血医生，非但没有有所表示，反而讥讽道：“没有钱赶紧带着人哪里来哪里去啊，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能骗一个算一个，治完病就跑路的人多了去了。你跑了我找谁要钱去？再说了，这个医院又不是我家的，我还指望这份工资养家糊口呢。”

那医生站起来就要回值班宿舍，那男子一把抱住医生的大腿，哀道：“求你行行好！”

那医生愤怒道：“撒开，想讹人是不？信不信我揍你啊！”

男人没松开，而是被那医生拖着走了一路，最后那医生也急了，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顿猛锤，边锤边骂道：“你个穷比赶紧给我滚蛋，没钱你生什么孩子，没钱你娶什么媳妇！你这种无赖我见多了。”

后来那医生叫来了保安，几名保安将那男子拖了出去。

听赵尚琼讲到这儿，袁一峰已经基本猜到答案了，就听张福禄道：“那孕妇呢？”

赵尚琼摇了摇头，情绪有些激动。女人最终因为难产而死，而腹中的胎儿因为脐带缠脖两圈，没能顺利生产，在腹中活活憋死了。一尸两命！本来上个手术台就能解决的事情，就因为钱和无情，断送了两条鲜活的生命。

袁一峰咬牙切齿道：“我靠，这他娘的还是人吗？老子在场，一定打断那医生的狗腿！就他也配当医生。”

赵尚琼哽咽道：“当年我爸送我去淮城医科大学读书时候，一再告诉我当医生救死扶伤固然重要，可是最重要的是医德。我曾经也以我是一名医生而感到骄傲。可等我进了医院才知道，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县医院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说我空学了一身本事，却无能为力。”

听她说完，桌上的气氛就凝重了起来。几个人都没有了吃饭的心情。

良久赵维才方才开口道：“尚琼啊，这个世界上恶人多，不过好人更多，我说的意思是，首先我们不能成为一个坏人，我们要做一个有良心的人。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没有公平可言。真正的公平也不过就是相对而言罢了。你无需自责。说到医这个字，我觉得他是神圣的，这个世界上医者很多，为官者也可为医，文人也可称医，学医者也可为医。所谓上医医国，中医医人，下医医病。说起来简单，可其中的道理却很复杂。”

他点燃了一管旱烟，吧嗒了一口，吐出一团浓重的烟雾，烟雾在他面前弥散开来，遮住了他本就有些虚无缥缈得面孔。

他继续道：“医者，医病乃是共识，所有人都认为医生就是医病的。实际上他们不知道的是，医学这东西只不过是帮助人们延长生命的一种辅助工具罢了。一个人倘若思想坏了，就算他还有一具健康的身躯，那么他依旧是个病人。就好比刚才尚琼所说的那名医生，他病了，而且病的不轻。换而言之，到整个国家层面上，这样的人还有很多。这些年虽然人民日子好过一些了，可是穷人还是多，这些人生了大病就只能听天由命！所以医者得最高境界应该是为官，为一个勤政爱民得好官，一个真正为国家富强和人民幸福安康办实事的好官。”

张福禄破天荒的没有反驳赵维才，而是赞许的点点头，道：“是啊，这么些年，百姓过得还是清苦。像咱们这样的村子还有很多，他们愚昧无知，有病宁愿相信神灵保佑，也不愿意去医院。所以才容我在这世上苟活。”

袁一峰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张福禄虽然装神弄鬼，可他却是真正的大能之人，所谓大隐隐于市，说的差不多就是他这样的人。

张福禄又道：“对了，兽医，当年你可是有机会当官的。你说你要不是打掉了当时乡党委书记崔济善的两颗牙齿，你能被从畜牧站清理出来吗？”

一听这话，袁一峰就来了精神，我靠，赵兽医看不出来啊，还有这么火爆的经历。他的耳朵马上就竖了起来。

就听赵维才道：“我那是看不过眼，那种人也配当干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