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周殉早早便醒了,她整夜尚未宽衣解带,只是轻倚药台浅歇,起身方才发觉营区内的将士和马匹都少了许多,连忙拦下一人焦急的询问着。
“昨夜,戈尤人袭扰,殿下带着将士们围追敌军去了。”那人向周殉解释道。
听罢,周殉赶忙召集了医队的众医倌们,“医倌们,殿下带军连夜征战,我们要时刻待命,等待接待伤兵。”其余的医倌也都应声附和着……
午时,魏仕辰方才带着人马奔驰而归,战马嘶鸣,铁蹄扬起万丈沙尘。
“天地山河微有影,凌瑱王军战必胜。”王军的战士们皆振臂高呼着,好生壮阔。
“众将士听令,王军大胜,今夜全军大贺。”欢呼声伴着铁蹄声此起彼伏,响彻军营的每一处角落。周殉望着高坐于战马之上的魏仕辰,意气风发,银甲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渺然拥烈骨,世上如王了无人……
未时将近,营区内热闹非凡,一壶壶珍酒被推上桌台,烹羊宰牛,篝火旺盛,周殉坐在篝火面前,双手贴近火苗,不断向手掌哈着气,边境的冬霖景象来的猝不及防。
“喝些热汤吧,边境确实比翎京要寒冷些。”魏仕辰递来一壶热汤。周殉起身,接过热水壶,微鞠了一个礼,“谢过殿下。”
魏仕辰摇头轻叹一声,随机拎起衣摆伏地而坐。
“凌瑱王军素来不拘礼节,以后可不必处处行礼。”
“民女……,这岂不是毫无尊卑?”周殉怔然的回道。
“凌瑱王军在战场上本就是一体,战后也无需在乎这些礼节。”
周殉的面庞被袭人的晚风吹得泛起丝丝红晕,在篝火亮光的照耀下,格外楚楚动人,撩人心魄。
“自古以来,很少有京城中的小女娘愿意来这军营中受苦的,你倒是与她们恰恰相反。”
“将士们守护翎朝,民女只是尽了一小份绵薄之力罢了。”
“当真只是如此?”
“当真。”
周殉仰起了头,恰巧撞见了这满目的星辰,浅蓝色与墨蓝色的天交相晕染着,魏仕辰仰头顺着周殉的目光寻去,泾渭分明的轮廓直入人眼。双眸直直的望向蓝夜中的孤轮皎月,一道星辰划过,两人的目光也恰巧相碰,周殉下意识的低下头,把玩着手中的水壶。
傅行端着酒盏在众多将士的怂恿下,礼敬魏仕辰。
“殿下,傅行代众多将士们敬您,快些与我们一同去饮酒。”
魏仕辰挥了挥手,将双手挽至身后,讪讪道,“本王今夜体乏,恐不能同众将士们共饮了。”余光瞥向了周殉。
“好吧,殿下注意休息。”傅行悻悻的转身继续回到酒桌上痛饮。
“殿下,怕不是体乏吧。”周殉看着悻悻而去的傅行,云淡风轻的说道。
“今日只是小胜,若就此沉沦饮酒,恐会懈怠。”
“那您怎还让将士如此庆贺?”
“战争枯燥乏味,适宜的饮酒笙歌也可振奋士气。”魏仕辰说着。
“殿下……,不觉与我说得多了些吗?”周殉泛滥着温柔的目光望向魏仕辰,满是自疑。
“在凌瑱王军中,不管是将士还是医倌,上至本王,下至车夫,我们都是一家人,既是家人,便无须提防。”
周殉凝视着面前的熊熊火焰,没有回应魏仕辰的话。
魏仕辰同样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两个人如止水般静坐于篝火前。